&esp;&esp;芙蕖披上外衫:“我自己去看。”
&esp;&esp;她月白的寝衣外面照着一件石榴红的外袍,不怎么讲究,从背后看,那糜艳的颜色,更显得人伶仃瘦弱。丫鬟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出去,张开手臂堵在门前,道:“有客人在前院剁手呢,您别去看!”
&esp;&esp;芙蕖停下了动作:“剁手?”
&esp;&esp;丫鬟点点头。
&esp;&esp;芙蕖一个激灵:“谁剁手?剁谁的手?”
&esp;&esp;难怪老板娘叫人瞒着她。
&esp;&esp;剁手永远是她们这些人的心病,老帮娘是怕芙蕖见着那场面,乱了心神。
&esp;&esp;芙蕖坐回了妆镜前,丫鬟拿起梳子,一边替她梳妆,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esp;&esp;“是谢大人。”丫鬟说。
&esp;&esp;听到这个姓氏,镜中的芙蕖忽然垂下了眼睛,随手端起手边的凉茶,抿了一口,所有情绪完美地藏进了心里。
&esp;&esp;她道:“经常光顾赌坊的那些大人们,并没有姓谢的。”
&esp;&esp;丫鬟说:“他不常来,但是您肯定知道他。”
&esp;&esp;不常来,其实就是不来的意思。
&esp;&esp;她们太平赌坊,即使只来过一次的客人,都在芙蕖的账本上记着名字。
&esp;&esp;燕京里姓谢的权贵少有,提起这个姓氏,大家第一时间同时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esp;&esp;——谢慈,当朝内阁次辅大人。
&esp;&esp;燕京城里,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老弱妇孺,提起这位谢大人,无不色变。
&esp;&esp;除了滔天的权势令人侧目。
&esp;&esp;他身上的病也让人敬而远之。
&esp;&esp;那是一种疯病。
&esp;&esp;谢慈这些年病得越发离谱了。
&esp;&esp;早几年,还有郎中愿意给他看病诊治,开些调理的药,劝他平心静气,少动肝火,趁着年轻好好保养身体,免得有损寿元,人未老,气先绝。可现如今,在谢慈犯了几次病之后,全京城的医馆都恨不得在门上挂个牌子,明言——谢慈与疯狗不得入内。
&esp;&esp;芙蕖从丫鬟的口中得知。
&esp;&esp;昨夜里,他途经太平赌坊,一时兴起,拐进来玩了两把,玩的随意,输赢也随意,可惜就是运气有点背,把把遇老千。
&esp;&esp;出千的人还学艺不精,收拾不利索。
&esp;&esp;露一堆马脚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
&esp;&esp;谢慈是什么人?
&esp;&esp;四年前,先帝病重的时候,阎罗殿前拖着一口气不肯就范,就做了两件事。
&esp;&esp;一是赐死太子生母。继位的圣主年幼,一旦外戚掌权,于朝政不利。
&esp;&esp;二是将年仅十九的谢慈从翰林院拎了出来,破格提拔为内阁次辅,钦定的顾命大臣。
&esp;&esp;他哪里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esp;&esp;有人想玩他,他便不动声色,陪玩了整宿,玩够了,在天亮之前,才懒洋洋收网,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一个个全揪了出来,按赌桌上的规矩,当场剁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