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慢慢耗,看谁的耐心足。”龙湉笑了笑,“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这里离山巅也不远,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们在这里断其下山之路,安营扎寨,他们在山上喝风,一定比我们难受。”他补充说,“只要我们不上去,不管他们安排了什么陷阱,使了什么诡计,都没有用了。”
老仵作微笑击掌:“好主意!”
龙湉看着“一路裸奔”,叹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没有让你们抬上去,完全是一番好心啊!”
“一路裸奔”似笑非笑:“他奶奶的,主意倒是好,不过,在这里我们吃什么?”
龙湉解开带来的大包裹,立即香气扑鼻,里面尽是卤肉、卤鸡、卤鸭……当然还有泸州老窖酒。他的笑容真诚而理由充分,让人无法拒绝:“我知道你们抬了半天,早就饿了,我保证这些东西没有毒,如果有,仵作老先生一定能测出来。”
“一路裸奔”大喜过望;骂道:“他奶奶的,难怪抬着那么沉。”
龙湉没有说错,仵作这一行本就要精通查毒——下毒也是致人死亡的重要手段之一。一个优秀的仵作要对断肠草、鸩、番木鳖、鹤顶红、砒霜、金刚石、夹竹桃、川乌头、毒箭木等各种毒药的形状、气味、着色、药性、症状有深入而全面的了解。
“不用看,我也知道没有毒。”老仵作嘴上这么说,还是谨慎地检查了一下,然后放心地拍了拍龙湉的肩膀,“因为我相信你没有杀人。”
“为什么?”
“很简单。”老仵作显得睿智而慈祥,“因为没有人会选择在捕快查案的时候,还要去行凶,这样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笑了笑,“除非这个人神经不正常。”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八、陷阱
旭日升,雾散尽,天放晴。
一道黑影穿过云层,从空中飞下,渐渐变大,冷雨扑扑扑地飞回来,停在鬼鹰的肩上,双翅不断地翻腾,像在以此说着什么。鬼鹰一边问,它一边有规律地摇动翅膀,有时还啄啄头。
疯狗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冷雨在说什么?”
鬼鹰说:“它告诉我,龙湉在下面住了下来。”
“嘿,这小子年纪轻轻倒很聪明,很沉得住气。夜里没有来,起雾的清晨也没有来。害我们等了那么久。”疯狗悻悻地说,“他不上来,我们反而显得被动了。”
“是的。”鬼鹰表情严肃,“我们带的干粮不多,只怕撑不了多久。”
“想不到我们挖陷阱,却反被困了;我们要钓人,却反被别人钓了!”疯狗脸露杀气,恶狠狠地说,“我们杀下去,把龙湉杀个片甲不存,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鬼鹰冷笑,“你难道想去送死?”
“来的还有谁?”
“‘一路裸奔’。”
疯狗很生气:“你不是让孤雁去拦截他吗?”
鬼鹰苦笑:“孤雁不是不想拦,而是没法拦。”
“为什么?”
“因为还有第三个人。”鬼鹰说,“此人表面上是一位老仵作,实际上是京城第一总捕头云先生,一直跟了我们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八天了。”
——在江湖上,你不知道“一路裸奔”,还情有可原,但如果没有听说过云先生的大名,那就真的是白活了。
云先生不是一般的捕头,更似一位名医,专治案件中的各种“疑难杂症”。他不具体办案,而是指导破案的思路,提出线索的方向。
“这个老不死的,退而不休,阴魂不散。”疯狗骂了几句,“我们怎么办,难道在这里等死?”
“好像是的。”
香气随着阵阵微风传到山顶。“没有肉吃,我无法过。”疯狗受不了诱惑,急得心浮气躁,喃喃提出,“不管是猪肉、狗肉还是什么肉,反正我要吃肉。”
在荒芜的山顶,这一要求和西晋惠帝司马衷劝诫无粟米充饥的百姓“何不食肉糜?”的荒谬逻辑如出一辙。晋惠帝时,天下饥荒,许多百姓没饭吃,活活饿死,他反问说,“何不食肉糜?”糜者粥也。为这句话,他被骂到臭头,“千古痴愚说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