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陈设绝无疑问都花过一番心思,也非常整齐,流苏帐高挂紫金钩,枕被未乱,作为一个青楼红人的房间,又是有客的时间,亦未尝不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这个百花院的红人水仙现在就畏缩在秦步歌的怀中,一身衣衫虽未乱,心情已显然有如乱草,面色苍白,一双眼充满了恐惧。
秦步歌的心情亦乱草一样,可是他的身子仍挺得笔直,一双手亦始终那么稳定,左手紧搂着水仙,右手握;在一只酒杯上。杯中满载着美酒,放在这边那张雕螭桌子上。
秦步歌今夜本是一心寻欢作乐到来,却连这第一杯的酒也没有喝下。
只因为他才坐下,水仙便告诉他那件事。
一件即秘密,又可怕的事。
他知道水仙还不太懂说谎,那种谎话也绝不是水仙这种人能够编出来。
若那真的是谎话,反而就简单得多,最低限度他可以一笑置之,现在他却是连笑也笑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事态严军,所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带水仙离开,可惜他生出这个念头,就发觉已经太晚。
楼外的那份静寂,是一个因素,三更三点的鼓响也是,到檀香味入鼻,他更就连一个字也都不想说了。
他只是站起身,伸手搂住了水仙,冷冷的静看周围门窗木壁一一飞开。
水仙看见秦步歌站起来,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看见第一块木板飞脱,才知道危机迫近,似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入秦步歌的怀中。
秦步歌是她所有客人中最喜欢也是最信任的一个,所以今夜她才会将秦步歌请来。
她看过秦步歌铁拳开碑裂石,—柄长刀挥舞起来,水泼不透,在她心目中绝没有秦步歌解决不来的事情。
她却是第一次看见秦步歌这样紧张。
XXX
酒已冷,秦步歌的目光更冷,仿佛已冰凝。
周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作声。
夜风吹透,灯光摇曳,秦步歌的月光仿佛亦被风吹动,突然一闪。
也很突然的,他霍地举杯,将杯中冷酒一下尽倒进嘴里。
冷酒刀一样插入他的咽喉,他的眼睛陡然亮起来,手一挥,“叮当”将杯掷碎在地上,再摆手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那些黑衣人没有理会,秦步歌目光一转,—落在那个白衣人面上:“独孤无乐,他们是不是在等你的命令。”
白衣人一点头:“不错。”
“请——”
独孤无乐还是没有下命令,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步歌一遍:“人人都说你是条好汉,今夜看来,果然不错。”
“不必多说废话。”
独孤无乐还要说:“水仙的事本来与你无关,可惜你人在这里。”
“那件事她已经清楚告诉我。”
“告诉与否并不是问题。”
秦步歌目光一寒一扫:“你将这百花院的人怎样了?”
“那件事水仙既然已告诉你,我们的行事作风,你应该比水仙更清楚。”独孤无乐转问旁边那个黑衣人:“今夜这里本来一共有多少个活人?”
“一百八十七个。”
“现在呢?”独弧光乐再问。
“只剩两个了。”黑衣人目光落在秦步歌和水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