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这个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孩子,就是这个站起来还不到成年人腰部的孩子,突破了魏氏门阀精锐的封锁,利用对方的麻痹大意和自己的高超头脑,此时此刻,她半蹲在那里,毫无畏惧的对抗着上千军人,对抗着长老会的决议,对抗着盛金宫的主人,对抗着整个大夏帝国,面容冷冽的以敌方的首脑为人质,威胁着所有人。
这是楚乔第一次公然反抗大夏皇朝的统治,藐视大夏皇威,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要逃出去,带着燕洵,一起逃出去。
“放下武器,打开城门,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孩子声音低沉,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掠过,随着她身躯的转动,那只顶在肩胛上的弩箭也在随之转动着,像是一只嗜血的眼睛,缓缓滑过周遭浮动的人心。
“动手!”魏舒游突然厉喝一声,养尊处优身份高贵的皇朝贵公子无法忍受被一个贱民威胁羞辱的耻辱,他倔强的扬起头来,丝毫不惧怕刀子划破他脖颈上的肌肤,怒声说道:“将他们拿下!”
“唰”的一声锐响,魏舒游话没说完,两根手指就登时被孩子削断,刺耳的惨叫声冲天而起,真煌帝都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府尹闷哼一声,断指处鲜血淋漓,泼洒满地。
“青山遮不住,大江东流去,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魏大公子,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吧。”
孩子抬起头来,望着魏阀的亲兵,冷冷一笑,缓缓说道:“你们没听明白我的话,还是有意违逆?或者,是奉了另一位主帅的令?”孩子的眼神转到魏舒烨的身上,轻轻打了一个圈,冷笑道:“最大的竞争对手死了,有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家主之位了。舒烨少将,帝国长老一位,舍你其谁?”
“贱民!”魏舒游咬牙恨声说道:“我们兄弟情深,你不必费心挑拨。”
“是不是兄弟情深,要看看才知道。”孩子淡淡一笑,眼神对上魏舒烨的眼睛,刀子在魏舒游颈上虚划一下,笑容邪魅,丝毫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手法迅速的将魏舒游绑上,她身材瘦小,力气也不大,可是捆绑的手段和绳子的结法却十分巧妙,即便以魏舒游之力,也难以挣脱。
“上马,”孩子冷哼一声:“还要劳烦魏公子送我们一程。”
天上厚云重重,不见半点星光,就连清冷的月色也被遮盖起来。
孩子并没有和魏舒游骑乘一匹战马,而是十分自信大胆的坐在另一匹战马上,落后两个马位的跟在他的后面,手持小弓弩,双眼死死的盯着前面被捆绑在马上的男人,随时准备在必要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燕洵,我们走。”
并没转过头,声音顺着冷风清冷的回荡在空气之中。燕洵双眼眯起,随即嘴角上扬,开心的笑了起来,懒洋洋的爬上马背,带着下属径直往前走,丝毫不顾虑身侧的敌兵。楚乔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她看起来太小了,可是那具小小身体里散发出的森冷气息却无人可以忽视,所到之处,黑压压的真煌守军纷纷避让,如同退潮的洪水。
西城门吱呀一声轰然开启,火把猎猎燃烧,天地一片火红,帝国北面的狼烟仍旧没有熄灭,战火波及了成千上万的大夏百姓,鲜血染红了尚慎高原的每一寸土地,此时此刻,在帝国的心脏处,被帝国判定为叛乱首脑的燕王之子燕洵,却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真煌帝都的西北凯旋城门,而大夏皇朝最精锐的军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做出任何一点能够挽回局势的举动。
历史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一只虎崽子被放出了牢笼,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变成雄踞西北的一条枭龙。
诸葛怀嘴角轻轻牵起,微不可查的淡淡一笑。
对于诸葛家来说,燕北世子能不能回到燕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盛金宫将这个任务交给魏阀,而他们却没有完成。
“再没有什么消息会比这更加令人开心了。”诸葛怀心下暗想,对身侧的侍从说道:“去通知四少爷,马上回府。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朱永躬身上前:“四少爷出城了。”
“什么?”诸葛怀一愣,沉声说道:“出城?”
“刚刚从北城门出去了,说是,说是捉拿府里的逃奴。”
“逃奴?”诸葛怀皱眉道:“什么逃奴,竟要劳动他亲自去追?”
“属下也不太清楚,这就马上去查。”
诸葛怀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望向漆黑的夜幕,喃喃说道:“但愿他不要坏事。”
大雪纷飞,半个时辰之后,荒凉的古栈道上,一身白裘的燕洵世子命人松开了魏舒游的绳索,寒声说道:“我既然答应会放了你,就不会反悔,你走吧。”
魏舒游狠狠的看了燕洵和他身后的孩子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向着真煌城的方向而去。
“你不该放了他,”孩子的声音冷冷的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