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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2页)

吴氏杂货铺平时里是村民们聚会闲聊的场所,虽是战乱年月,可不甘寂寞的五里铺的村民们还是愿意在茶余饭后的时光里汇集到杂货铺门前的草棚底下东拉西扯一番,以此来打发那穷困潦倒难挨的时光。

一大早,醒来的吴学礼伸手拽了黑色丝绸挂面的棉衣棉裤,又摸了白色的棉袜,窸窸窣窣地穿了衣服,用绑带扎了裤管,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坐了起来。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要醒来从不睡懒觉。

吴学礼坐在床上拿过桌子上的水烟袋咕咕噜噜地抽了一阵,顿觉得心神气爽,这才下了火炕,拉了门闩,开了门,咳咳地吐了两口浓痰,拿了蓖麻扎成的扫帚,躬着腰,把院里的积雪扫了,用铁锨把积雪堆城一堆,又开了院门,扫了一条通道,这才开杂货店的店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六章 夺车截粮(5)

街道上已人影绰绰,习惯早起的村民们都在忙着清理自家门前的积雪,忙里偷闲地一抬头,看见了,就相互吆喝着打声招呼,问候这新一天当中的吉祥。

吃了早饭,吴氏杂货铺的店门前一如往常,正月里农闲的穿着笨重厚拙的粗麻布棉衣棉裤的庄稼汉们已三三两两地聚拢而来,一个个映着明亮而遥远的阳光,袖着手,或蹲或坐,有人举着旱烟袋边对火边哀叹这兵荒马乱岁月的艰难与凄惶。

袖着手,穿着黑棉裤,腰里扎着草绳,斜歪在一堆草堆上的那个男人叫杨九妮,三十多岁,平头,方脸,一双豹眼,黄胡茬,虽然这是个缺吃少穿的岁月,可也不妨碍他长得依然虎背熊腰。杨九妮之所以叫九妮,是因为在他前边有八个姐姐,可有四个都没长成人就夭折了,杨九妮的老爹杨豁三在生了第八个女儿的时候已经五十挂零,可杨豁三人老心不老,三天两头没完没了地缠着老婆弄那事,弄得他老婆只差举白旗投降了。杨豁三说,我就不信我弄不出带把的。苍天不负有心人,杨豁三的老婆就在绝育的前半年里果真怀上孩子,就是今天的杨九妮,杨豁三自然是喜不自禁,就给儿子起名叫九妮,当然这当中也含有他对儿子的疼爱和娇惯之意。杨九妮二十四岁结了婚,娶的是郓城北齐王河村的一个姑娘,到了三十岁两人才有了一子,儿子长得跟杨九妮一样,虎头虎脑,煞是招人喜欢。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孩子五岁生日那天,攻克了聊城过了黄河的日军千叶团派出飞机轰炸郓城,一枚炸弹像黑锅一样从天而降正落在杨九妮的院落里,四间堂屋,顷刻间轰然倒塌,夷为平地,等杨九妮扛着锄头从地里累得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跑到家里,一看眼前的情景,一屁股就瘫坐在院门槛上,四间堂门成了断垣残壁,老婆披头散发,满脸血迹,吓疯了,刚刚才五岁儿子的尸体极其凄惨地被压在一片碎瓦堆里,而一条肉嘟嘟的小腿却被炸飞到了院墙外的那棵歪脖子槐树杈上,孤零零地在风中飘飘荡荡。

孩子死后,杨九妮的疯媳妇整日介抱着一个枕头,喊着儿子的乳名,*地从街东蹿到街西,杨九妮管不了,把她锁在屋里,她又哭又闹,还用牙咬门框。半个月后,杨老九再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尸体在村西头的那条水沟里漂着。杨九妮没有痛哭,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流一滴泪,只是闷着气骂了句“狗日的”。一拳砸在身边的一摞砖头上,那一摞砖头齐刷刷地断了七块。

杨九妮从此变得沉默寡言,也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有那双豹眼愈加吓人,一天到晚,血红血红的,像是一团烧着的火焰,又像一座火山,那里边已经波涛汹涌的岩浆指不定哪天就会喷薄而出将一切事物燃烧殆尽。

那是仇恨的火焰。

日本人来了,为他们服务的狗腿子就四下里下乡催粮抽捐。这一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往往是伪军刚走,国民党就来了,国民党刚走,土匪又来了,弄得五里铺的保长吴俊山整日介灰头土脸还大气不敢喘地领着这些人出东家进西家。吴俊山当然有自己的苦衷,常常在催粮的人走后,指着那些人的脊梁切齿大骂:“我日你祖宗十八代,回去吃了这些粮食噎死你们这些龟孙。”

他跟老婆吴刘氏说,他这保长打死也不干了,可话刚一出口呢,下一拨抽税的又来了,还找他吴俊山,枪口一顶,吴俊山还得听话地带着挨家挨户地催,吴俊山私下里哭了不下一百回,“我这叫保长吗,我这叫孙子。”也是,到了谁家,谁会给他这个丧门星好脸色看啊,弄得吴俊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个人。抽得那些捐税其名目也是千奇百怪,多得叫人咋舌,什么缝染费、教育费、子弹费、军事费、扬花费等等。

第十六章 夺车截粮(6)

昨天晚上,收到了杨九妮家,杨九妮正闷着头就着一种叫朝天椒的辣椒啃一块黑窝窝头。

杨九妮没说话,只一抬头,那双血红的眼睛就吓得收捐的几个狗腿子腿肚子转筋。

吴俊山说:“九儿,吃着呢?”

杨九妮依然没说话,吴俊山一转脸冲着几个伪军笑,“算了,这家刚死了媳妇小孩,脑子受了点刺激,免了吧。”

几个伪军也是替日本人办事,心想犯不着跟这主儿拼命,也就就坡下驴,灰溜溜地走了。

今天又聚在一起的这些庄稼汉们的话题一下又扯到眼下多如牛毛的捐税上,陈麦贵呼地吹了烟袋锅里的烟灰,一脸的怒气,“操他大爷,自古未闻粪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

所有的人都苦笑。

吴学礼呵呵地笑着从柜台后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机制纸烟,“兄弟们都来了,来来,换换口味,抽抽咱这哈德门。”说着撕了金箔,一支接着一支地抛了出去。

吴学礼笑道:“刮风下雪不能愁,莫因鬼子昏了头。云开日出光华现,太平岁月总会有。”

烂眼三说:“咳,吴掌柜的说得好是好啊,可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他奶奶个头啊,那太平岁月咱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福气赶上啊?”

吴学礼笑而不答,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深沉。

烂眼三说:“吴掌柜听说昨天有六七个鬼子和十几个保安队的到河西王村催粮,回来的路上给人包了饺子,粮车被烧了,粮食给抢跑了,可有这事?”

吴学礼说:“有吧,昨天后半夜那会儿,我听到狗叫,迷迷糊糊地听到西北方向有枪响,你们都没听到?狗都叫成了一片声儿了。”

和尚刘七说:“估计又是黑风洞胡老六那帮人干的好事。”

黑老包王五说:“就他胡老六,牵个牛,架个户还行,跟鬼子,借他仨胆,他敢干吗?嗳,我可听说劫鬼子粮车这伙人是八路军。这伙人是刚从山西过来的,一个个可都能得那叫个邪乎,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什么飞檐走壁,穿墙过院,那都是老妈妈甩鼻涕——把里攥,小事一桩。”

一直一言不发的杨九妮忽然问道:“这八路军是干啥的,也是像以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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