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培养成了韧性。“真想早点遇到她啊。”“在斩首行动之前,那样就可以避免大家的牺牲;在她被亲戚推来推去之前,那样就可以防止她挨饿、活得如履薄冰……我构思了好多种可能性。然后,试着想象,花子会怎样回应我的构思呢?”他望着远方。那个方向有漆红的、蒙了层雪的鸟居。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他在鸟居下,接住了哭泣的流浪之人。“正是现在的我们。”“才赋予了彼此特殊的意义吗?”……狐之助的内心泛起了波澜。很微弱的波澜,微弱到它没有一丝感觉。只以为是风掠过,吹起了它的毛发。压切长谷部听得眼眸亮晶晶的。但它仍旧理智。加州清光的叙述,含着极大的主观性,不能当作事实。而且,它见过太多本丸了,深知人类的善变、多情。审神者与刀剑,本该是同事、是上下级。超越了这个界限,就只会徒增麻烦。它讨厌麻烦。它甩了甩尾巴,神思不属。春天快来临的时候,它真正地见到了那个孩子。拥抱着加州清光,微仰着的脸在几个月的营养补充下,长了些肉,显得更可爱了。她的琥珀色的眼睛,盈着春日。生机勃勃的、朝气的。“花子。”这是她的名字。一会儿后,狐之助蓦地僵住。是真名。它习惯了做好最坏的打算,此刻万分头疼。交出真名的妖怪,可能会被奴役;交出真名的人类,可能会被神隐——被藏起来、被所有人遗忘。狐之助:……真是个“大惊喜”啊。它萎靡了。一边萎靡,一边麻木工作。远征部队,除了两个领队,都健健康康的,没什么毛病。就是……藤四郎们,碍于兄弟,不再亲密地和审神者玩闹。它冷静地观察了两天。粟田口的刀——包括性格最黏人的信浓藤四郎——都乖乖都地缩在房间中,隔绝了整个本丸。烛台切光忠、笑面青江也各自闭门。三日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小夜左文字得知了“宗三左文字碎刀”的消息,整个人都陷入了复仇的阴霾里。……这就是暗堕本丸。比起活泼的、愉快的新本丸,暗堕本丸注定需要用耐心和爱去包容。一个5岁的孩子,坚持不下来的。它摇了摇头。它先带花子录入个人资料。“生日换算一下,2月7……”它怔了怔。2月7日,那花子已经6岁了啊,都该上一年级了。时之政府所在的2205年,虚拟技术十分发达,学校都改成网课制度了。它顺手帮花子报了新一届的网课。“家属:无。”花子唯唯诺诺:“有的。”她不怎么适应跟狐之助这种浑身弥漫着“公事公办、我们不熟”的气质的精英社畜相处,整个幼崽都拘谨了不少:“是本丸的大家。”“……”狐之助沉默。5岁……不,6岁的孩子,感受不到吗?最重视她的,依然是山姥切国广、加州清光,目前多了一个主控的压切长谷部。但其余刀,有待商榷。外出期间建立的羁绊,就是虚幻的泡沫。触碰到了过去的一角,就面临着时间、真相和抉择的拷问。它注视着那双透澈的眸子。社畜太久,它不明白该怎么哄孩子,只好尽量委婉地说:“没有人的家属是打磨过的钢铁。”花子歪了歪头。它语调冷淡地继续道:“等你慢慢长大,他们还是原样。你会变得比粟田口的短刀们高、比他们更稳重。你受伤了要休养,他们只要泡修复液或灵力。”“没有谁的家人。”“在陪她老去后,依旧年轻。”……女孩垂下了的睫毛。浅浅的影子斑驳了她的瞳孔。狐之助后知后觉:花子的父母走得早,“死别”这个话题是不是戳到她的伤心事了?不该聊那么多的。花子看着窗外。注入了灵力,天空不再昏沉。新芽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铺满了整片大地。庭院中央的樱花树上全是花苞。她小声问。“跟我的相遇,是会令人难过的事吗?”狐之助:……它是不赞成人与付丧神结缘派系的。当下却怎么都点不了头,反而失踪多年的良心隐隐作痛。它盯着屏幕,转移了话题。“家属这一栏,先空着吧。”!晋江本丸下起了雨。还是噼里啪啦的大雨。众所周知,控制不好灵力的审神者,会因为情绪波动,影响到本丸的天气——所以,花子为什么会那么低落?是最近的网课太难了吗?!付丧神们都惊了。虽然种下的蔬菜都快淹死了,但此刻根本没人在意蔬菜瓜果,都忧心忡忡的。信浓藤四郎扒着窗户,看着外面不断溅起的水花、渐渐增加的积水,红蓝交融的眸子里全是愁绪:大将需要他。但兄弟们和一期哥……一期一振走到他旁边。他心虚地挺直背脊,松开了扒着窗户的手,摆出了“我一点都不在意”的表情。目前的局面,是他没料到的。没有一起经历过地狱,只能无力地注视着瑟瑟发抖的五虎退、晕血的药研藤四郎、以及拿不起刀的厚藤四郎,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无言的陪伴。他好几天没接触过大将了。信浓呐呐道:“一期哥。”一期一振同样望着不断降下雨珠的天空。他俊美的眉眼间划过复杂难明的思绪,鎏金般的眸子微阖,纤长的睫毛沾了些水汽。“去吧,信浓。”信浓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男孩瞥了下在大雨里睡得分外安稳的兄弟们,及时憋住了欢呼,期期艾艾地确认:“真的吗?”一期一振“嗯”了一声。他伸出手,揉了揉弟弟的红发:“不止是你,骨喰他们也想去吧。我暂时没办法接纳人类,可她是你们承认的主公。我希望你们开心。”“一、一期哥!”几振翻来覆去n天的刀终于出了门。……另一边,小夜左文字也有所察觉。他最近失魂落魄的。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宗三左文字,在他回本丸之前,就碎刀了——碎在了斩首行动上。作为复仇之刃,他却不明白该向谁复仇。他接住了摔落的水珠。啪嗒的。像眼泪一样。为了阻止第二任审神者锻新刀,付丧神们摧毁了锻刀室。就算时之政府派来的工匠在加班加点地抢修了,等待的时间也显得如此漫长。“花子。”他盯着碎在掌心的雨滴。他的脸上浮现出混杂了惧怕的茫然。哥哥不在了,他会失去花子吗?那些别扭的想法都沿着水流去。笑面青江无奈地叹气。两振卸任的监护人刀对视一眼,不得不按捺着抗拒,提醒道:“不去的话,小夜大概会后悔吧。”“……后悔?”小夜左文字抿唇。“嗯,后悔。”烛台切光忠思考了片刻,举了个形象生动的例子,“就像是,你赶到了本丸,却找不到宗三的身影。”笑面青江补充:“快去陪她吧。”小夜懵懵懂懂地离去。留守的两振刀看着廊道外的瓢泼大雨,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关于花子的一幕幕。雨声急促得如同鼓点,震着心脏。笑面青江忽然开口:“是出什么大事了吗?”“……或许吧。”烛台切光忠沉默了几秒,才接话,“她的确不是容易嚎啕大哭的孩子。当然,我只是在担心本丸的大家。”氛围诡异地停滞了一霎。笑面青江“哈哈”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