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蓝觉得自己都被她感动了,推着季焰远跟上沈愿宁的脚步。
“皮皮,谢谢你。”季焰远真的很庆幸在这个大家庭里,还有一个亲戚也肯为他说句话。
“嗨,这都不叫事儿。”沈愿宁摆摆手,“你别介意你二姑说的话,她就这样儿,平时跟我也一样。”
季焰远笑着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他不仅是在自己家会受排挤,连迟建明的亲戚也不待见他,从前是,现在这样的身体,更是。
一路到了饭店门口,服务员经过时全都不免瞥他几眼。
才坐上皮皮的车,季焰远又是一阵愧疚,芬姨说的没错,自己真的会把车子弄脏。
贺蓝看的出,季焰远很怕蹭脏沈愿宁的车,一直在拉着裤腿。这让她更心疼了,一把拉开季焰远的手,把他抱在怀里,“傻瓜,放松点儿,皮皮不会介意的。”
“是啊,我可不跟舅妈似的。”沈愿宁从后视镜看着她俩说。
“她们一直对你这样?”说起沈愿宁舅妈,也就是芬姨,贺蓝这才又追问到这件事。
季焰远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是,那么就证明他平时也遭遇她们这样的羞辱;如果说不是,那今天迟俊扬和芬姨说的话难不成是对他的关心?
沈愿宁也竖起耳朵,对于舅妈和俊扬像她妈一样不喜欢焰远这事儿,她也略有感觉,但那些猜测都不如今天亲眼看到他们对焰远的态度这般明显。
“没有,今天是个例外,可能是因为迟俊扬喝酒了,有点儿得意忘形。”季焰远犹豫再三,还是说了瞎话。
贺蓝想起刚才喝了的那一口荷叶茶,总觉得迟俊扬应该是故意的。想着季焰远竟然还傻傻的以为这都是偶然,她不觉搂的季焰远更紧了一点儿。“过一阵我们搬出去吧。”
季焰远知道贺蓝主动说要一起出去住只是因为怕他再在这个家里受排挤,“没关系,我现在住的也挺好的。”
“好个屁。”贺蓝想起自己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想来,曾经自己两次拒绝了季焰远的这个建议,真是恨不得甩给自己个大耳贴子。
终于回了家,季焰远跟贺蓝直接从电梯上了二楼,沈愿宁到一楼跟杨慧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杨慧小声问她。
“焰远得回来换条裤子……”沈愿宁用话间接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杨慧叹了口气,给沈愿宁倒了杯水喝。
“焰远,你先脱衣服,我去帮你拿干净的。”放好洗澡水,贺蓝关掉浴缸的水龙头。
“恩。”季焰远滑着轮椅到了马桶边,洗澡之前,他还是想先上个厕所。
看着贺蓝出了厕所,还贴心的帮他关上门。贺贺这个傻丫头,就好像没见过我脱衣服似的,想到这儿,季焰远轻轻笑了笑。
他把手按在马桶旁边的扶手上,刚挪半截儿,季焰远就觉得浑身没劲儿,胳膊打了个弯,整个人就要躺在地上了,匆忙中想借助抓着轮椅维持一下平衡,却不料把轮椅也按翻压在了腿上。
“焰远!”贺蓝听见厕所里传出来呯呯乓乓的几声闷响,就猜到是季焰远摔倒了。她扔下手里的衣服,跑到厕所门口。
才刚按下门把手,贺蓝只听到里面季焰远伴随着粗喘的声音。
“别……别进来!”
“焰远,怎么了……?”贺蓝很为难,想进去,可季焰远又不让,只好继续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季焰远慢慢支起胳膊撑着地,看着又一次湿掉的裤子和缓缓流到地上的黄色液体,胸口一紧,他咬着嘴唇忍住不让自己爆发。
这算是什么?一次不够,还要来个第二次?今天老天爷真爱跟我开玩笑,是他妈的嫌我刚才还不够寒碜?!操!他才回答完贺蓝,就感觉好像有什么暖暖的从眼角滑落。
也许是因为在他将要摔倒的时候轮椅非但没能帮到他,反而添了乱让他更狼狈。现在季焰远看压在腿上的轮椅,就好像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他一只手拉起轮椅,用力又把它摔到一边。咣的一声,轮椅砸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得到季焰远的回答,却再次响起一个响声,贺蓝担心不已,又问了一遍。“焰远……?要不要我进去?”
季焰远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隔着门说了一句,“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焰远……别这么说……”听到季焰远这么说,贺蓝心里很难受。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我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除了连累别人,我还能干什么?除了坐在这儿,除了一次又一次的换裤子我还能干什么?!”季焰远用手背轻轻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不禁冷笑一声,嘁,季焰远,还没怎么样,就已经开始发烧了?低头瞧了眼软软斜在地上的右腿还压着左腿,季焰远越看它们越心烦,抓着左裤腿把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