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头已在已午之交,他想,自己已度过一天一夜了。
首先必须解决的是衣着,身上的衣衫,已成了些碎布,横直成叉地挂在身上,形态之狼狈,不必看便知道,如果被人看到,不被目为鬼怪才怪。所幸腰间的一些药物与在旅店凶房中检到的“天台魔姬”的“三指珏”未曾遗落。
更想掘出师祖遗体,看来是办不到的了。
他朝着土穴下拜,默祷了一番,然后觑准了一间独立的房舍疾速奔去。
那房舍紧傍坟场,是一椽三开间的茅屋,四周围着一道残缺的土墙。
徐文只几个纵落,便到了土墙之外,想了想,先发话道:“里面有人么?”
连问三遍,没有回声,心想,难道是没人住的空屋么?但屋顶还在飘着炊烟,墙边堆积了不少柴薪,竹竿上晾着衣物,决不会没有人‘除非人都出去了。略一踌躇之后,推开柴门,向内走去。
“有人么?”
他口里再次出声招呼,脚步却不曾停,走到门边,向里一张望,一幕惨象呈现眼前,几乎使他失口而呼——门内,血泊中,躺卧着一女三男,四具死尸,从尚未凝固的血渍来看,这四人遇害不久。
难怪无人应声,原来全家都被杀了。
是什么人下的手?是仇杀抑是谋财?
徐文无暇追凶,他的目的只是找衣物蔽体。主人已死,就不用顾忌了,他进入暗间,打开箱笼,果然被他找到一领青衫,外带头巾,一比,大小也还差强人意。
心里暗忖,看不出这家竟然还有读书人。当下,又找到了一袭绸裤,忙拿来换了,然后到灶边舀水净了手面,这一来算舒齐了。
蓦地——
一缕金刃破风之声,从身后飒然卷至。
徐文心中微微一震,侧身、出手……
“呀!是你?”
双方异口同声惊呼。徐文急撤手掌,黄明剑尖下垂,愕然睁大了双目。
“贤弟,你……没有死?”
徐文心中一动,随即道:“不错,没有死,大哥怎知……”
“你不是被埋在地穴中了么?”
“是的。但天不绝人,我又逃过一次死厄!”
“你……怎么出来的?”
“破顶而出。喏,就在那面的坟场中!”
“啊!谢天谢地!愚兄我快急疯了。贤弟怎会到这里来?”
“找衣物更换!”
“那老人呢?”
“死了!”
黄明没有追问下去。徐文接着反问道:“现在轮到我问大哥了,你怎地忽然失了影子?”
黄明吁了一口长气,道:“你要我暂时回避,我便走到外面石室。没多久,地道突然传来脚步之声,我便追了出去,到了三岔道口,只见两条人影,向分坛来路奔去……”
“哦!”
“我正待追上去,忽然嗅到火药气味,心知不妙,急切里却找不到引火线在哪里,只好回头想通知你,才只奔了数丈,炸药便已爆炸,地道靠石牢一段,全被封死,我也差一点送命……”
徐文又惊“哦”了一声。
黄明余犹悸存地道:“当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又怕与对方遭遇,你知道,该教使者上级的高手,我根本不是对手……”
徐文手指四具尸体道:“这一家人是大哥下的手?”
黄明坦然道:“不错,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