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看看我,笑道:“上师见笑了,我虽眼拙,但也可以看出,您这徒儿,并不愿意与我成此姻缘。”
听这一句,着实让我吃惊。只因我是男儿打扮,师父也未指我,而且他又如何看出我不愿意,实在费解。
师父哈哈笑道:“实为婚事,只是非为做媒,却为劝您,顺其自然,从心而为。”
“何解?”堂主问道。
“胡堂主自早年受鳏,数百年间未曾续弦,可见堂主用情之深。如今即便张榜招婚,岂能遂心?”师父答道。
“请上师赐教!”堂主作揖道。
“我闻堂主有一女,生性灵巧,才思敏捷,甚有主见,可有此事?”师父问道。
“正是!只是我这女儿淘气任性,虽上过几天私塾,却只学得四书而已,平日里也是游山玩水,结朋交友,全无娴静之德。如今两百多年,也未曾嫁人。中间有人前来提亲,也都被她拒绝。”
“合当如此。此女有大机缘,不可与凡俗相配。”师父说道。
“若真如此,实慰我与其母,爱女之心。”堂主感叹道。
“嗯!”师父接着说道,“可否让其出来一见?”
“当然!小女近日正在府中。”说罢,胡堂主便遣人去请那小姐出来。
胡堂主请师父和我落座,师父坐到大堂侧边的椅子上,我则站在师父旁边。胡堂主又给师父请茶。
半盏茶功夫,忽闻得堂后,百灵鸟般轻快的声音,喊道:“爹,又有何事喊我?”
堂主道:“上师勿见怪,小女生性淘气,故而如此冒失,失礼失礼!”说着,朝师父轻鞠一躬。
师父笑道:“无妨无妨。”
不一会儿,便从堂后快步走出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进到堂内便向堂主鞠躬。
女孩扎着双马尾,着一袭青色长裙,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了了禅师到访,还不见过贵客。”堂主道。
女孩唱了个诺,便转身看向我们。细看时,确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始信陈王之诗矣。
“拜见上师。”女孩轻快地朝师父鞠了一躬。
“还有上师的徒弟。”堂主提醒道。
女孩看向我,一瞬间四目相对。正是那,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不知为何,我不自觉朝她眨了眨右眼,女孩眼神竟也不禁躲避起来,低头不敢看我,轻声说道:“拜见公子。。。”
香靥凝羞,笑涡红透。正是那,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恰又如,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风渡暖河。
好一方轻快的玉,化作片娇羞的糖。玉不染,温润可亲;糖清甜,婉转醉人。我不禁鞠躬回礼。
女孩低头退到堂中案桌左边的藤椅上坐下,也不笑,也不吱声,只用手捋着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