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小沙弥气得话都不会说了,皮皮还在得寸进尺,指着二十多米高的造像反问:“怎么怎么,我有哪句说错了?你敢说这不是人手造出来的?不是一大堆工匠一斧子一凿子雕出来的?拜佛祖是拜佛祖,拜雕像是拜雕像,这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好?”
谬论当头,小沙弥竟被噎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你胡说,这就是佛祖!是佛祖金身,工匠……工匠也是按照佛祖的意思刻出来的……”
皮皮笑得眼泪横流:“喂,臭小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家人不打妄语。造这座雕像的工匠你见过吗?你认识哪个?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按照佛祖的意思刻出来?”
小沙弥又被噎住了。
皮皮越说越开心,指着鼻子悠然道:“你没见过,可是老子我见过呀。我就知道他们没有一个是按照佛祖的意思做事,而纯粹是按老爹老娘老婆孩子的意思干活,嘿嘿,不挣回吃喝,回家还指望有好鼻子好脸?还指望媳妇能让进门?哦,就说有个赵老二吧,是个酒糟鼻,刚好赶上有阵子伤风感冒,倒霉得一塌糊涂。可是活儿又不能不干呐,结果一边给雕像刻花,一边就随手抹鼻涕妞妞,看看看,那佛像满头的发卷里全都是呐,怎么?难不成你还让我去拜鼻涕妞妞?”
他……他……呀!简直岂有此理!
小沙弥快气疯了:“胡说八道!你才是胡说八道!造佛像的工匠都死了几百年,你上哪见去?亵渎佛祖!太过分啦!”
皮皮嬉皮笑脸:“耶,几百年又咋了?你凭啥说我没见过?”
“你……你……你……”
大雄宝殿里闹得不可开交,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屁孩瞬即满院子追打起来,小沙弥快气晕了:“你站住!不理亏你跑什么?有本事别跑!”
皮皮回头奉送大鬼脸:“有本事你追呀,认定佛祖站在你这边,凭啥追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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嚣张不像话,原本坐在远处躲清闲的殷沧海都看不下去,这个臭小子,不气人活不下去是怎的?正要起身搭把手让他吃点教训,身后忽然传来呼唤:“沧海。”
红夜跑到近前,立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下意识捂住鼻子:“这次……几个?”
他立刻知道她问得是什么,想了想说:“十三个。”
看红夜下意识流露的难受样子,殷沧海显得尴尬,她……似乎真的很受不了血腥。
“抱歉,我……一时心急,忘了分寸……”
红夜连忙摇头:“不不,你都是为了保护大家,有什么理由道歉呢。是我……是我的问题,你别在意。”
低头看到他袍襟一角被朱砂烧出的黑洞,红夜微微变色:“受伤了?”
“没事,衣服破了而已。”
他应着,拉开距离不肯再靠近,红夜心中一叹,连忙走过去拉住他:“沧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呵,拉拉扯扯,这就亲热上了?死丫头,不知羞。”
皮皮满院子乱窜还不忘满嘴跑火车,殷沧海听得磨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红夜早已见怪不怪:“算了,和皮皮认真生气,早晚要被气死呢。”
不顺眼归不顺眼,想到路上这小子大展神威护马车,他小声问:“玉儿,你认的这个弟弟,他到底是什么人?”
红夜一笑:“哦,对对,你还不知道呢,他是辟邪。”
辟……辟邪?
殷沧海瞠目结舌,传说天龙生九子,个个不成龙,辟邪正是其中之一。难道……
他至少愣了一分钟,才试探着问:“玉儿,你该不是说……他……真是你哥?”
红夜痛快点头:“是啊。”
‘啪嗒’一声,下巴落地。转头再看过去,臭小子居然嬉皮笑脸爬上树,众目睽睽撒尿‘退敌’,被淋个正着的小沙弥气得哇哇大叫都快杀人了。
殷沧海满眼荒唐,下意识脱口而出:“老天,你怎会有这么不着调的哥?”
红夜挠挠头:“不知道。生出来的时候,大概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吧?”
无语,回程路上再听臭皮皮坐车顶,扯脖子乱唱难听到令人发指的歌,殷沧海真是连叹息的心情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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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回城,分别时,红夜极力要他留下破洞衣袍:“给我吧,我帮你补起来。”
殷沧海一愣,一张脸不知不觉的红了,帮他……补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