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沧海沉默了,极丑的女人;追逐中观瞧,身量不高;再加之墨岚画馆一家的灭门血案,他去现场看过了,一家老幼,每个人都被剥掉面皮,正和水生当年一家人的遭遇是一样的。他因此可以肯定,这个幽灵般的不速之客,就是杀害少年一家的蒙面元凶。
但是啊,这种话他是绝对不敢说的,就怕水生一激动叫嚷出去,无论黑衣人还是怪兽,一旦传出与其有牵连都非同小可,引来官府注意就麻烦了。
殷沧海叹了口气,只能安慰少年:“水生,我知道那个蒙面人是你心里的结,但不要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扯。我可以告诉你,昨夜那个黑衣人实力非同小可,你想想,连怪兽都没能吃了他,我都追不上逮不着,如果真的是他,你当初又怎可能逃过一劫?”
水生想一想,也对哦。哥有多厉害他是见识过的,连哥都没能拿住,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哥,只要和咱家没关系就好。”
殷沧海心中暗叹,是啊,他也多希望是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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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高原·结古扎林寺
今日寺院中似有隆重大典,满寺僧侣皆盛装出迎。五彩经幡飘扬中,当两道身影出现在台阶下,苍央活佛首先迎上去。
“法师久违不见,和尚有礼了。”
来者身穿道袍,手持玉箫,行止间宛若红尘之仙,现身一站,活佛都仿佛变成了小学生。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独臂道徒,同样是俊逸潇洒,神情淡若清水,似乎对世间一切都已看得云淡风轻。
来者正是太虚散人和凤雅歌,散人微微颔首算做回礼,淡然开口说:“释道不同门,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今日来,乃有正事相商。”
苍央活佛侧身一让:“法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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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与结古扎林寺的渊源,在苍央活佛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太虚散人就认识他。一眼即看出这孩子生具慧根,故而点化入空门。正因太虚散人,才有了今日一代大德高僧。因此无论何时见面,苍央活佛皆恭谨如学生,如今站在一起,他看上去已经比师尊年岁更大,苍央活佛因此感叹,修仙不老傲红尘,凡夫俗子,不服不行啊。
这些年,太虚散人带着昔日舞圣凤雅歌,远离红尘,游历西疆。世外清净地,正是观天悟道修行池。偶经格桑高原,他也就听说了神灵破邪教的奇事。三年前登门,太虚散人就从苍央活佛口中知道了原委。来自西凉的采玉商队,拥有绝美歌喉的脱俗少女,还有法力无边的小兄弟……听说时他难掩激动。天龙至尊,红珠少女,应该就是她吧?想那金轮法教肆虐高原,仙人游历西域又怎会不知?多年来自是有心为高原百姓除祸患,无奈修为浅薄,竟也是无法找到魔窟巢穴。
“你说的没错,能号令百兽,一举破妖,必是神灵。”
太虚散人叹息自语,多希望能亲眼目睹啊,无奈一再失之交臂,莫非这就是天意?
自从听说少女安家在西凉,他就有心登门一睹尊容,不想又是被凤雅歌拦住。
“师父,你答应过的。”
太虚散人显得很为难,明明已知在何地,就这样错过,如何甘心。
凤雅歌淡淡的说:“师父,既然认定珠儿非凡品,总不希望害了她吧?她现在有了家,有了亲人,不管珠儿还是玉儿,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太虚散人露出一抹苦笑,看着落寞青年叹息道:“雅歌,我不得不说,枉费修道多少年,有时还不如你来得淡定洒脱。好吧,不去就不去,我相信若机缘到,终能见面。”
于是,二人放弃西凉之行,转而赴昆仑——既然少女蒙难是在昆仑山中得解救,或许这万山之祖,可以告诉他一些东西。
太虚散人一去就是三年,再等重归结古扎林寺,面色中却透出一丝沉重隐忧。
“记得三年前你曾说过,西凉寒山大觉寺有通灵至宝,一尊麒麟朝圣的玉像曾引昆仑派道众觊觎抢夺,而他们抢夺的目的,是为了吃!磨成碎粉吃进肚,便可造就神功天下无敌?”
苍央活佛点点头:“不错,正是那皮皮小朋友亲口所言,他说看得非常清楚,昆仑恶徒不计代价抢夺玉像,就是为了这个。而真正知道这一点的,却只有昆仑派的掌门玉波道人。至于他又是从何得知,皮皮竟也看不出来。”
太虚散人说:“我去了昆仑派的道观,知道么,昔日掌门玉波道,已经死了。”
死了?苍央活佛眉头一皱:“怎么死的?”
太虚散人微微一笑:“昆仑派历代传承的‘宿命’,当然是被自己的徒弟杀死的!”
他说:“我去到昆仑派的道观时,已是空无一人。三清大殿都倾倒了,似已荒弃多时,只有玉波道横死暴尸,从风干的遗骨伤痕,可以断定就是本门弟子下的手。”
苍央活佛一愣:“荒弃了?那昆仑派的弟子都去了哪里?”
太虚散人接着说:“在昆仑派道观,面北望天又见不祥,寻迹向北到天山。不想北疆天山无极洞竟也是阖派无存,掌门萧天豹如出一辙横死暴尸,从遗骨伤痕来看,也是本门弟子下的手。”
苍央活佛吃了一惊:“南昆仑,北天山,这是纵横西域最有实力的两大派,传承百年,皆是声名在外。谁有能力将他们一举覆灭?”
太虚散人摇摇头:“这不是重点。若纯粹是江湖门派之争,何须过问?重点在于,无论昆仑派的道观,还是天山派的无极洞,都弥漫着一股妖异不祥之气。三年前我就去过腊羌湖的邪教魔窟遗迹,知道么,这两地与邪教老巢散发的气息,居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