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曜也略微丧气,这附近的旅店看了个遍,最后实在没找到当年入住的那家小旅馆,只能找了一间最大最新的旅店落了脚。
&esp;&esp;他还记得,今年的五月十日,是阿昭的三十岁生日,也是阿昭母亲去世满十年的日子。
&esp;&esp;虽然阿昭不过生日,但是他应该会回来祭奠母亲的。
&esp;&esp;方曜深吸一口气,平复焦急忐忑的心情。
&esp;&esp;明天,阿昭应该会出现吧?
&esp;&esp;同一片天空下,路昭慢悠悠把崭新的松明县逛了一圈。
&esp;&esp;许多老房子被拆了,老街道被扩建了,老店也换成了新店。但也有不少建筑仍是原来那样,比如他读过的小学、中学,比如他从小长大的宿舍大院。
&esp;&esp;甚至,在大院门口摆摊卖冰凉粉的阿明叔,都还是那副老样子。
&esp;&esp;他没有开店面,依然是摆着小摊,生意很不错,摊位上坐满了人。
&esp;&esp;路昭远远看了许久,想起高考录取通知书被父亲撕碎那天,被赶出家门那天,坐在阿明叔的摊位上吃的那碗冰凉粉。
&esp;&esp;那时年纪尚小的他,对生活中的苦难还一知半解,碰上父亲不准他去读书,就觉得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困难了。
&esp;&esp;等他经历了十几年的漂泊,再次回到原点,看到这处凉粉摊,想起当年那个坐在摊位的小板凳上,垂头丧气地吃凉粉的少年,有种往事如过眼云烟般的淡然,还有些怀念和羡慕。
&esp;&esp;人生中的困难,只有咬着牙扛过去之后,回头来看,才觉得也不过如此。
&esp;&esp;他现在也一样。
&esp;&esp;如果这次他熬过去了,等以后回头来看,是不是也能像今天这样,云淡风轻地笑一笑。
&esp;&esp;路昭深吸一口气,压低帽檐,抬步走过去,用方言说:“一碗冰凉粉。”
&esp;&esp;“好勒。”阿明叔并没认出他,揭开木桶盖子,给他舀出一碗凉粉,淋上料汁,“两毛钱一碗。”
&esp;&esp;路昭掏出两枚硬币,往一旁的收钱纸盒里一丢,埋着头飞快吃完了一碗冰凉粉。
&esp;&esp;凉粉缓解了浑身的闷热,好像也让他打起了精神,他又去看了看林老师,回到旅店早早睡下,
&esp;&esp;路昭在灵位前哭了很久很久。
&esp;&esp;而在殡仪馆的办事大厅里,方曜打了好几个电话,花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托关系问到了路昭的母亲的身份信息,让办事员帮忙查到了灵位所在的楼栋。
&esp;&esp;办事员把楼栋位置写在纸条上,递给他,方曜接过来就走,却听身后传来办事员们的小声聊天。
&esp;&esp;“今天来祭奠这位先生的,都长得很好看呢!刚刚那个雌虫也是,我好久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雌虫了。”
&esp;&esp;方曜脚步一顿,心头狂跳起来,返过身就问:“刚刚也有人过来查过这个灵位?他长什么样子?”
&esp;&esp;办事员一愣,回想一番:“个头很高,应该有一米八,身架子很好看,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亮……”
&esp;&esp;话还没说完,方曜已经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吓得两名警卫员连忙跟在他身后。
&esp;&esp;而此时,正在灵位前抽噎的路昭,每天带在手腕上的智脑,忽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esp;&esp;路昭的抽噎一顿,立刻接通电话。
&esp;&esp;“小路,好消息!”那边的任平飞喜气洋洋的,“左安县那个案件已经基本要结案了,该抓的人抓得差不多,你不会有危险了。赶紧回首都来恢复身份,组织要考察你,又要提拔你啦!”
&esp;&esp;路昭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真的吗?”
&esp;&esp;“当然是真的,你现在马上买票!”任平飞说。
&esp;&esp;“好、好!我马上就回首都!”路昭激动得语无伦次,“感谢你,感谢你领导。”
&esp;&esp;“快回来吧!回来再说!”任平飞没有多说,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