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久而久之,天觉放弃了成为相师的理想,误打误撞混成了一个神医和尚。
他迈过山川无数,学医问道,治好了不计其数的棘手病例,心绪再难被患者影响,日子也过得越发冷清浑噩。
但如今,天觉坐于客栈厢房内,三根手指搭在雪禅的脉搏上,面上露出罕见难色。
云戮也见状,已知其意,毕竟前来看诊过的医者,无一例外地摇头叹息,言曰,束手无策,请另寻他路。
果不其然,天觉收回手,摇头晃脑,看了看云戮也,又瞟了眼雪禅,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雪禅不禁笑道:“前辈不必为难,我知这病无药可医,本就不抱希望。”
云戮也闻言,轻悄悄地抚了抚雪禅的长发,默不作声地安慰着。
天觉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拧眉纠结,吞吞吐吐:“也不是无药可医……”
“莫非前辈有良方?”云戮也眸中闪过惊喜,迫不及待地询问。
“就是没有良方。”天觉托着脑袋,摇头道,“我不曾见过这病源。你说是中毒所致,但我观小姑娘的脉象,倒像是被人源源不断地汲取内力,无法中断导致的身枯力竭。
“我曾去过苗疆一带,有幸见过其族巫蛊,而这小姑娘的症状,有些像是中了蛊毒。但此蛊毒并非寻常蛊虫所致,我亦知之甚少。”
云戮也闻言,惊诧难掩,也更为欣喜:“前辈稍等片刻。”
这一路所遇医者众多,有此见解者,这和尚是头一位。
血渊出自星云阁,是由蛊虫所制,而同样出自星云阁的朝生暮死,很难说不是另一种蛊虫。
云戮也之前未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味考虑毒性药理,始终一筹莫展,或许一开始便寻错了门道。
他拿着一个小白瓷瓶,从中倒出一粒墨色药丸,递给天觉:“前辈,这便是我所说的毒药‘朝生暮死’。”
天觉将其置于鼻尖细细嗅之,而后用温水化开药丸,观其形态,良久才道:“不是蛊虫,却有蛊虫之貌。”
“这是何意?”云戮也问道。
天觉抬头道:“我在苗疆也只待了少许时日,对蛊虫一事仅略懂皮毛。我只能看出这药丸不是蛊虫,但含有蛊毒。所以若想解其毒性,唯有找到炼此蛊毒的蛊虫,酌情寻药。”
云戮也颔首,随即从袖中熟稔地抽出一把匕首,于伤疤遍布的手腕划开一道长口,任由鲜血低落在黑污药丸上。
他面容平静,徐徐开口:“我体内有一种蛊,可以克制朝生暮死。我的血似乎也能缓解毒性,所以我给禅儿服用了,只是不知为何,见效甚微。”
天觉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黑红相织的药丸,蓦地拉过云戮也的手腕把起脉。可他刚一触及,便神色大惊,一脸不敢置信:“你……你……”
天觉缓了缓,努力平复情绪,小心问道:“你可知,血渊为何物?”
云戮也蹙眉:“前辈怎会知道血渊?”
此乃星云阁机密,除了风时、云枝,和他本人以外,并不曾对外公开。就连雪禅得知此事后,都被风时半强迫地服了毒,几欲濒死。
天觉抽着嘴角,苦笑着长叹了一声:“呵,我原以为星云阁在她去了之后,行事多少会收敛一些,真是没想到啊。”
他瞧着云戮也,问道:“你可是星云阁的弟子?这姑娘与星云阁有何渊源?”
云戮也诚实点头:“我师从星云阁,禅儿是我的未婚妻。约莫是师父不同意我们的亲事,便给她服了毒。”
雪禅见天觉反应极大,自知当中有所牵扯,便直言道:“星云阁阁主给我看过一本经卷,其上述:身负血渊者,最终无法活过十八载,想要解此蛊毒,需得用另一条体外母蛊植入旁人体中,转移血渊之力。风时便给了我朝生暮死,说是只要我服下,戮也便会无恙。”
天觉连连摇头:“风时这糟老头子一天到晚净做些糟心事,他一定是见你这小姑娘天真单纯骗你的。你这脉象,不仅没有转移血渊之力,令内力饱胀,还在被大量地吞噬内力。”
“我知道的。我本不抱希望,只是想陪着戮也。”雪禅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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