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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第1页)

就算再有理,也得为皇上的龙体着想,给咱家闭嘴!马上你的奏章收回去,明白没有?”

“亲爹,孩儿着是为了向皇上尽忠,才这么做的!”张大少爷理直气壮的捂着脸大声叫道:“当初皇上病重的时候,为了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着想,信王预防万一接受了密旨,准备继位。这点无可指责!现在皇上的龙体已经大为康健,信王就应该主动退还密旨,可信王不仅不退还密旨,孩儿反而听说他利用这道密旨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不是谋朝篡位是什么?孩儿身为大明臣子,当然应该挺身而出,揭发信王的罪行!”说到这里,张大少爷转向身后的刘若宰和余煌一伙官员叫道:“各位同僚,你们说我做得对不对?”

“太对了——!”一大帮子低品级官员光脚不怕穿鞋,轰然答应。魏忠贤则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记耳光抽在张大少爷脸上,吼道:“猴崽子,你给咱家闭嘴!咱家已经说了,皇上的龙体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健,为了他的龙体着想,你就别拿这些事刺激皇上了!你马上把奏章收回去,再把这些人带走,否则的话,咱家可就要家法侍侯了!”

“不!”张大少爷一蹦三尺高,大叫大嚷道:“亲爹。就算你用家法治我,为了大明的江山万年,为了大明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家法,我也要弹劾信王!信王有罪!有罪!”

“反了你了!”魏忠贤气得一脚把张大少爷踹在地上,吼道:“许显纯,给咱家把这个猴崽子拖出承天门,杖责二十!”

“遵命!”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抱拳答应,指挥四名锦衣卫架起张大少爷就走。后面的徐尔一等人不乐意了,跳出来阻止道:“慢着!魏公公,廷杖朝廷命官,需要皇上亲自下旨,你没有资格下令廷杖张好古大人!”陆澄源也叫道:“魏公公,你这是僭越,是越权,我要参你!我要参你!”

“张好古是咱家的亲儿子,咱家这是执行家法!”魏忠贤铁青着脸说道:“徐大人你们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自己去问张好古,他如果说一声他不愿领咱家的家法,咱家就叫人别打他!”徐尔一等人扭头去看张大少爷时,张大少爷却把脑袋一昂,大叫道:“为了维持朝廷纲常,君臣大义,我愿意领受家法!徐大人,陆大人,你们就不要阻止了!”

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面,徐尔一和陆澄源等人也不好意思阻止魏忠贤用家法处置张大少爷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大少爷被锦衣卫架出承天门受刑,可是张大少爷没走得几步,忽然又挣脱锦衣卫扭头跑回魏忠贤面前。双膝跪下。魏忠贤喜道:“猴崽子,你想通了?只要你撤回奏章,咱家就不打你。”

“不,孩儿宁死不撤奏章!”张大少爷一句话把魏忠贤噎得半死,又从怀里掏出一支工艺精美的雪亮银针,双手捧过头顶,大声说道:“亲爹,这支银针,是江南织造李实李公公送给孩儿验毒用的,在辽东的时候,孩儿就是用这支银针验毒吸毒,防止建奴收买细作暗害孩儿。现在孩儿把这支银针孝敬给干爹,请干爹在服侍皇上饮食起居的时候,仔细检查皇上服用的药物、饭菜和茶水,以免奸人下毒暗害皇上!那孩儿即便被家法打死,在九泉之下,孩儿也可以瞑目了!”

“猴崽子,越说越不象话了,什么人会下毒暗害皇上?”魏忠贤怒骂道。张大少爷飞快答道:“亲爹明鉴,那道密旨不仅可以网罗朝中大臣,宫中太监和宫女同样可以收买!孩儿斗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求亲爹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收下孩儿的银针!”

魏忠贤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半晌才一把抢过银针,又一脚把张大少爷踹开,吼道:“拖下去,给咱家狠狠的打!”锦衣卫再度架起张大少爷,张大少爷则甩开他们,昂首挺胸大步走向刑场。见此情景,在场的官员无不心中叹服,心说魏忠贤和张好古这对父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父子两个对大明江山和当朝皇上确实都是忠心耿耿,对比起来,私自收藏那道密旨不肯主动上交的信王就太不是东西了也太不地道了。

张大少爷被拖出承天门‘狠狠’的打扳子了。魏忠贤则铁青着脸进到午门,又上到城楼,向正在城楼上偷听城下动静的明熹宗和张嫣一伙人双膝跪下,老泪纵横的磕头说道:“皇上,奴婢无能,实在没法子制住那个不肖子,奴婢奏请皇上,允许奴婢大义灭亲,将张好古那个猴崽子杖死,免得他又来气皇上了。奴婢无能,奴婢无能啊。”

听到魏忠贤父子对答的明熹宗朱由校阴沉着脸不说话,张嫣、朱纯臣、张惟贤和张国纪等人垂头丧气的不敢出声,倒是未来崇祯朱由检坐不住了,跪到魏忠贤旁边,向明熹宗磕头说道:“皇兄,张好古弹劾得对,皇兄的龙体大为康健之后,臣弟没有主动上交传位密诏,确实是臣弟的错。臣弟叩请皇兄收回密诏,以平众臣之怒。”

“收回密诏容易,可是治你的罪难。”明熹宗慈爱的看一眼弟弟,叹气说道:“张好古他弹劾你私藏密诏拒绝上交,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朕就算收回了你的密诏,也得治你的罪,否则朝中大臣照样不服。可是治你的罪,你叫朕又怎么忍心?”

未来崇祯哑口无言——上交密诏确实没什么,只要身体极度不好的明熹宗还是没有儿子,到了病重那天,亲情观念极强的明熹宗铁定还得传位给崇祯。可是明熹宗一旦下旨治罪就不同了,罚轻了朝廷大臣照样不服,照样继续弹劾,要是罪名定重了,轻则废除王爵罢为庶人,重就得杀头抄家,到那时候,崇祯要是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那才叫怪了。而张嫣和张惟贤等一帮铁杆保皇党也明白这个道理,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犯愁,后悔不该主动招惹张大少爷这个小瘟神,把密诏的事泄露给他——其实张惟贤就算没泄露这件事也没用了,在宋金和肖传的严刑拷打下,王体乾昨天晚上已经把密诏这件事给抖出来了,就算张惟贤不说,魏忠贤和张大少爷也最多晚几个时辰知道而已。只有表面上垂头丧气的魏忠贤和客氏在心底笑开了花,头一次发现平时那些讨厌的言官御史原来也有用处,垃圾不过是放错了地方的宝贝。

“忠贤,你再去对张好古说说。”明熹宗咬着牙齿向魏忠贤说道:“你告诉他,朕知道他是为了朕好,也是对朕忠心耿耿,可信王毕竟是朕的亲弟弟,朕下不了手!只要他肯撤回弹劾奏章,不再逼着朕治皇弟的罪,那么朕一定重重奖赏于他,要什么官爵他一句话就行,朕只要他收回奏章,别再为难朕的弟弟了。”

“奴婢遵旨。”魏忠贤毕恭毕敬的答应。可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嫣惊叫起来,“不好了,皇上你快看,张好古他又进来了!”

朱由校兄弟一起惊讶抬头,却见已经被剥去官衣的张大少爷穿着一身雪白内衣,带着满屁股的血迹重新走进了承天门,正在向这边一瘸一拐的走来,看那架势,张大少爷似乎还要继续跪在午门前等待弹劾崇祯的回音。见此情景,朱由校不由连声叫苦,骂道:“张好古,你这个猴崽子怎么这么倔?你好歹是朕的奶哥哥,难道你真要逼着朕杀了亲弟弟?”朱由检则差点没气晕过去,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登上皇位,我一定要把张好古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有人要问了,张大少爷不是挨了二十廷杖了吗?碗口粗的大棍子打在屁股上,还狠狠打了二十下,张大少爷就算没有断气,屁股起码也得开花吧,怎么还能坚持走动呢?其实道理很简单,执刑人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许大人,这位对九千岁忠心耿耿的许大爷如果想要人的命,一棍子下去就能把人的臀骨给打得粉碎,可他如果不想让受刑人断气遭罪,看似虎虎生风的一棍子打下去,屁股皮开肉绽,血流淹菊,可实际上呢,皮肤下面的肌肉骨骼软组织压根没半点屁事。所以很理所当然的,张大少爷挨了锦衣卫的二十廷杖,看上去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实际上也就一点皮肤外伤,涂一点云南白药也就可以继续上大玉儿了——抱歉,忘记这年代还没有云南白药了。

更可气的还在后面,伪君子张大少爷没被廷杖打死就算了,跪在午门外等待回音的清流官员迎上来安慰的时候,张大少爷还大言不惭的得了便宜卖乖,呲牙咧嘴的笑道:“各位同僚,没什么,廷杖比建奴的刀子轻多了!正月初四那天晚上,建奴的大军攻上锦州城墙,我亲自带着亲兵队去砍建奴,挨了两刀,那刀子可比廷杖疼多了!没什么,我还撑得住,只要我张好古还有一口气在,就坚决和朝中奸佞斗争到底!”

“好样的!”在场的言官御史们纷纷鼓起掌来,争先恐后的叫道:“张大人,我们支持你,支持你和乱臣奸佞斗争到底,皇上一天不处置信王,我们就一天不停止上表弹劾!”

就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重振雄风的大明言官御史们意气昂扬的时候,司礼监系笔太监李永贞来了,尖声尖气的叫道:“皇上口喻:信王已经主动退还传位密诏,你们都先回去,给信王的处分,容朕考虑几天,再给你们答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大少爷在刘若宰和余煌的搀扶下磕头领旨,又在一大群意气风发的言官御史簇拥下,一瘸一拐的离开皇宫。路上,张大少爷心里开始盘算,“皇帝肯定是在玩缓兵之计,心里还是舍不得处置他的弟弟。崇祯虽然退回了传位密诏,可他手里肯定已经有了相当不小的势力,说不定能够和魏老太监斗得旗鼓相当,我到底是继续把他逼上绝路?还是应该就此罢手,坐山观虎斗让崇祯和魏老太监斗得你死我活,我坐收渔利?不行,以崇祯的小心眼,我这么一闹,他心里肯定已经把我恨到骨髓里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是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要是不用大杀器把他弄死,将来就得我死!一定得斗,先搞死崇祯取得魏老太监信任,等我羽翼丰满了,再亲手除掉魏老太监不迟!”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良儿子缺德爹

其实大明一朝的官员中,管你是清官脏官还是名臣奸臣,没挨过骂的官员是绝对不存在的——比魏忠贤还能权倾朝野的张居正老兄就不用说了,万历五年他父亲病死的时候,为了丁优的问题,张大相爷就差点被骂死,就连大名鼎鼎的海瑞海青天,也没少被言官弹劾没少被御史骂!至于咱们入仕仅有一年的张大少爷,虽然挨骂的时间不长,可是骂他和弹劾他的奏章——吏部也得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存放了。

和官员们相比,象朱由检这样被这么多言官御史弹劾臭骂的皇亲国戚,还真是头一个,就连真的搞造反的朱棣和宁王都比不上——关键是这两位王爷造反前都没在京城,身边敢骂他们的官员不多,不象朱由检这样倒霉,走出门去随便扔一块板砖砸着三个人,其中两个就得是御史言官,另外一个则是御史言官的亲戚。尤其是这次为了骂朱由检,咱们的张大少爷竟然还挨了廷杖,就更是捅了马蜂窝了,不光是翰林院、国子监和都察院的文官骂。就连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石的武官也搀和进来开骂,至少驻扎在京城城外军营的满桂、赵率伦、黑云龙和麻登云一伙粗人就纷纷上表给兵部开骂,大骂未来崇祯包藏祸心,妒贤嫉能又陷害忠臣功臣,居心叵测怕是想为建奴报仇。

铺天盖地骂声中,未来崇祯朱由检真的是晕头转向又手足无措了,崇祯利用传位密诏结党是真,却并没有打算营私,拉帮结派的真正目的是对付肯定会破坏他继位的魏老太监,诛杀这个祸国殃民的死老人妖!可是让朱由检想不到的是,忽然冒出来的张大少爷却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先是干掉他在司礼监的盟友王体乾,又是抓住他没有及时交还密诏这个把柄穷追猛打,把他逼上绝路,逼成众矢之的。暗暗发誓要把张大少爷千刀万剐之余,一向低调的崇祯也只好不再低调了,每天天一亮就赶到宫里,一是接受群臣百官弹劾,二嘛,也就是痛哭流啼的向哥哥嫂嫂求救了。

张大少爷挨打后的第四天,也就是天启六年四月二十的上午,内阁照例又收到一大堆弹劾朱由检的奏章后,发现弹劾自己的官员品级越来越高、甚至还有人开始检举自己私党的朱由检再一次慌了手脚,又一次冲进乾清宫,向正在病榻上接受西洋大夫诊治的哥哥求救。听完朱由检的哭诉,明熹宗为难的一摊手,说道:“皇弟。你叫皇兄怎么办?你虽然退回了密诏,可是按照祖宗家法,朕怎么都得给你一点处罚,否则我也无法向天下臣民交代,现在朕不忍心对你下手,文武百官们当然也就不肯放手了。”

“可……可是,照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啊?”未来崇祯毕竟才有十六岁,一想到内阁那里堆积如山弹劾自己的奏章,朱由检就不寒而栗。这时候,领着西洋大夫来给明熹宗治病的魏忠贤开口了,向明熹宗兄弟点头哈腰的说道:“皇上,信王爷,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肯定可以帮助信王度过此关,也可以让百官闭嘴。”

“忠贤,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明熹宗高兴的问道。魏忠贤赔笑着答道:“皇上,奴婢的主意其实很简单,但绝对有效。信王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到了就藩的年龄了,皇上你可以下一道圣旨。让信王到一个富庶的地方就藩,然后再请信王说出那些官员在暗底里和他有来往,交部议罪。这么一来,信王既可以洗脱结党嫌疑,又可以远离京城是非之地,还可以让文武百官消气闭嘴,一举多得,岂不妙哉?”

“办法是不错,就是朕以后很难再看到皇弟了。”明熹宗有些犹豫,向朱由检问道:“皇弟,你意下如何?”

未来崇祯脸色开始发白,到外地就藩等于是代表着放弃皇位继承权,不仅再没有机会报仇,反过来还要一辈子被张大少爷和魏忠贤骑在头上。这还不算,交出和自己暗中来往的官员名单,等于就是背叛他们,把他们送上绝路,做出了这样的事,今后还想有人投靠自己,无异于就是痴心妄想。恰在此时,崇祯最尊敬的嫂子张嫣声音传来,“皇上,你不要听张好古那帮人的妄加揣测,叔叔没有及时退还密诏是真,可他绝对没有利用密诏结党营私——这一点,奴家相信叔叔。”

“朕也相信皇弟不会这么做。”明熹宗点头,对自己的弟弟充满信心。而魏忠贤的险恶用心虽然被张嫣看破,却毫不生气的附和明熹宗的看法,又在心中冷哼道:“臭小子。咱家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不珍惜,那也怪不得咱家了。等着瞧吧,看咱家的亲儿子怎么把你弄死!”

“叔叔,西洋郎中还要给皇上诊病,你和我到御花园里走走?”张嫣向崇祯招手说道。崇祯和魏忠贤都知道张嫣肯定是要出主意了,但出于对明熹宗身体的关心和对干儿子张大少爷的信心,魏忠贤甚至懒得派几个人监视偷听,崇祯则欢天喜地的答应,赶紧随着张嫣出了乾清宫,一边散着步走向御花园,一边低声交谈商量。

“叔叔,那份名单至关重要,你千万不能交出去!”张嫣低声向崇祯说道:“名单上的官员,个个都手握实权,只要你有名单在手,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你把这份名单交给了皇上,等于就是害了名单上的所有官员,魏忠贤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些背叛他的人的,这么一来,从今往后也再没有人敢给你卖命了。关于这点,你可千万要咬死了,不管谁问你名单的事。你都要矢口否认有这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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