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古董钟,秒针一顿一顿地移动着。她脸上的笑意随着转动的秒针,逐渐消失殆尽。
偌大的客厅里充斥着过分安静的空气。
客厅顶上的中央空调无声地工作着,出风口往外冒着湿润而凉爽的冷风,天花板一盏孔灯发出的光照向全景落地窗,楠木家具内嵌的纯金元宝晕出一团耀眼的金黄,沙发对面一尊一米多高的观音像和门口的佛像都静静的。
这个家的一切,都在等待着谁来打破这份寂静。
“第一,我不会和他接触,第二,我找不到他,第三,他是男的。”年甚平静又麻利的说完,抓起手机起身往房间走。
“儿子。”周岚迪破声喊了出来。
年甚心口一顿,停下了脚步,他很清楚周岚迪有多疼爱他,有多在乎他的病。
“你就这么不在乎你的病吗?”周岚迪的声音很轻,“错过这次机会,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了。”前一句话还很平静,后一句话就拿出了对待外人一贯的狠辣作风,“我不能强迫你做什么,但断了研究室的钱,我还是能做到的。”
年甚唯一的软肋轻易地被周岚迪抓住。他转过身,看向周岚迪,“我真的找不到他。”
“只要我想找。”周岚迪说,“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妈,他是男的。”年甚拿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匡姐没说是男是女,我以为……”话锋一转,周岚迪说,“你同意了?”
年甚心里感叹,真不愧是他的母亲,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女人,“我考虑一下吧。”他说完迈步往房间走。
“现在、马上、立刻、回答我。”听出话里的推脱,周岚迪态度坚决,她吃定年甚会同意。
年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但有一点很确定,研究室的钱绝对不能断。
“我同意。”
伴着这声毫无感情,完全是妥协的回答,周岚迪在年甚手上拿到了有对方个人信息的就诊卡编码。找人调查,查到对方是生活在上海的魏无形。
很巧,下学期两人都升入高三。在同一个班级里读高三,周岚迪认为这是“接触”的最佳方案。
*
“刘静,找几个人去一楼把军训的服装拿上来发给大家,发完今天就放学了。明天开始的军训每个人都不准请假,这是个锻炼身体的好机会。”杨老师说。
听见不准请假四个字,教室里异口同声地发出一阵哀嚎。
“魏无形,年甚,你们两人留下,把教室打扫了。”杨老师这次没有给他们两人反驳的机会,说完立刻转身走出了教室。
杨老师一走,教室里又恢复到开始的状态,大家吵闹着,聊着关于明天军训的话题。
魏无形前桌的刘静,起身喊了几个人去领军训服装。
武空隐隐发觉自己的肚子有点不对劲,他看一眼班上正嬉闹的同学,对魏无形说,“老杨今天吃错药了吧,班上这么多人,偏偏点名要你扫教室,你不会是得罪他了吧。”
“不知道啊,我一直勤劳勇敢又善良,没得罪他啊。”魏无形模仿武空说话的语气,完美复制刚才他问武空时,武空的回答。
“小形子,你模仿得再像,也不是朕。唐三藏曾经说过,有人模仿我的脸,有人模仿我的面,模仿再像,也不是统一老坛。”武空说完就爆笑。
魏无形被武空的即兴发挥逗得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两人都笑到抖肩。
魏无形看着武空仰头大笑的样子,觉得这个朋友真没白交,有了他这个开心果,学校里的日子好像不那么难熬了。一瞬间把那些源源不断塞进桌斗里的情书抛到脑后。
刘静把军训服装拿进教室,几人分发。
“等会儿我帮你扫吧,这么大的教室,两个人怎么够,扫完我就回寝室补觉了。”武空把拿到的军训服装放进桌斗里,肚子依然不适,喉咙里冒了个嗝出来。
“小形子,谢主隆恩。”魏无形双手抱拳,摆一个大臣谢恩的姿势。把军训服装放进书包里。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三人拿起扫把扫地。武空扫教室中间,魏无形扫挨着后门墙边的几排,年甚扫教室的另外一边。
武空的肚子越来越难受,但还是坚持扫了一大半,他突然直起身,愁着脸对魏无形说,“我肚子好痛,我去上厕所了。”扫把一扔,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