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肿着一张脸,几乎昏厥。
沈岁聿站直了,对王宝钏与李清河拱手道:“沈某家事,还请郡主和三小姐回避一二。”
王宝钏道:“嗯,九娘,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李清河小心的摸了摸赵九娘小腹:“崽崽乖啊。”
二人离开,沈岁聿坐在床边,为赵九娘掖了掖被角。
他深吸口气,转过头去。
“阿娘。”
沈夫人往后退了两步,她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决绝。
她知道,如果她再有一点威逼,她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你知的,她并不是我阿姐,我们只是因为你和赵家阿爹的关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而已。”
“她叫赵覆雪,是清河赵家九娘,而我,是你带过来的拖油瓶。”
他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沈夫人心里。
“逆子!”
沈夫人的脸色,又苍白几分,因着麦色的肌肤,并不大看得清变化。
“我在赵家生活了十年,那十年的无忧无虑,本都该属于她。”
“阿娘,你可知覆雪不在的每一天,夜深人静,玉漏断更残之间。”
“凭栏独望处,凝望月舒时,我曾祈求诸天神佛,只要我再见她一面,哪怕那刻就要失去我命,我也甘之如饴。”
“阿娘,我欢喜于如今的现世安稳,总好过在没有她的每一个深夜,独自舔舐伤口。”
“此生固短,无九娘何欢?”
沈岁聿深黑的眸子里,都是赵九娘的影子。
那些压抑,不曾也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意,在这一刻爆发。
赵九娘早已泣不成声。
她的家,因为沈岁聿他娘的到来而破碎。
她的人生,因为沈岁聿的暗生情愫而颠沛流离。
她有很多恨,也有很多怨。
她也曾想过若再有相见之日,便是死,也要和他纠缠。
“混账东西。”
沈夫人的脸色灰了又红,红了又白,指着沈岁聿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
沈岁聿端起安胎药,要喂赵九娘喝药。
他一手搅动汤勺,一边对沈夫人道:“不要妄想掌控我,曾经那个护不住她的沈岁聿,已经长大了。”
沈夫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像离了水的鱼,快要不能呼吸。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手掌控的儿子,有一天,竟然会脱出了她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