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府的侍卫看着他。
&esp;&esp;人心都是肉长的,谢府的人又非大奸大恶之徒,没有人会真正狠下心苛待一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谢尚的亲生儿子。
&esp;&esp;不被允许出门的谢慈,时不时收到一些逗他玩的物件,都是府中下人们予他的善意。
&esp;&esp;可惜好景不常。
&esp;&esp;有一回,谢尚回扬州别苑的时候,撞见了他屋里的一堆玩意儿,当即大怒。
&esp;&esp;院里负责伺候他起居的人一个也没逃过,通通杖毙。
&esp;&esp;那些人不过是对他好一些而已,何罪之有?
&esp;&esp;从那以后,府里再没有人敢违逆谢尚的意思,纵容他玩。
&esp;&esp;只一人除外——长姐。
&esp;&esp;谢尚罚他祠堂跪省,不准吃饭。
&esp;&esp;谢太妃能当着谢尚的面搞出一桌满汉全席,流水般的往祠堂里送,摆在谢慈的面前。
&esp;&esp;谢尚把他锁进柴房里,关禁闭。
&esp;&esp;谢太妃能扛着门栓撞开柴门,牵着谢慈的小手,把人接回自己的闺阁里藏起来。
&esp;&esp;他年少时不多得的柔情和善意,全部来自于异母的长姐。
&esp;&esp;直到他长到八岁时,先帝强纳了长姐当妃子。
&esp;&esp;时隔几年再见面时。
&esp;&esp;他的长姐早已经变了模样。
&esp;&esp;—“弟弟,淑妃她总是给我找不自在,她如今刚怀孕,胎尚未坐稳,你去给我在外面搞几味药,别声张,也别让爹知晓,到时候我让皇帝召你进宫玩,你捎进来给我。”
&esp;&esp;—“弟弟,上次的药管用的很,我一时不慎,让德妃又怀上了,你再弄一些给我。”
&esp;&esp;—“弟弟,你救我儿子一命……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你生母么,你再不答应,明天我就剥了你母亲的脸皮镶嵌在你床头上,让你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
&esp;&esp;—“弟弟,你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日子长着,输赢还未可知,我们走着瞧,你休想把我一辈子都困在谢府的小佛堂里。”
&esp;&esp;他时常想,要不狠狠心,一根绳勒死算了。
&esp;&esp;留着没用,净添堵。
&esp;&esp;但他左右思量,终究忍下了这口气。
&esp;&esp;倒不是有什么值得留恋。
&esp;&esp;只是他有私心。
&esp;&esp;他要她活着,看着——他是如何一步一步从网里挣脱,撕掉谢家予以的枷锁的束缚,成全他自己的一生。
&esp;&esp;他爹是看不见了,那就让他爹最挚爱的女儿替他看着。
&esp;&esp;杀声四起。
&esp;&esp;谢慈耳畔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esp;&esp;营地里火光大盛,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扯他,回头一看,正对上芙蕖关切的目光。他长舒了一口气,坚决地掰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弓箭。
&esp;&esp;挽弓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