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情,她若真随他去了河西,先不说是否能够摸到兵符带走,便是单单一个裴青云,就能让她有去无回。
沈怀珠虽心系任务,但比起任务,她还是最为心系自己的小命。
若只是为了一个死物,为了沈雪霄的宏图大业,就要她赔上性命,沈怀珠这把刀做的够久,不介意反过来捅沈雪霄一刀。
周映真昨夜那番试探的话,恐是看出了她的身份,他与魏濯关系亲近,至今也未见过来拿人,想来还是不能确定。
沈怀珠飞快合计着,合计到最后,发现这谢府是一刻也不能待了,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心下做出这个决定,沈怀珠开始不动声色窥察谢府最易脱身之地,规划逃出隰城,返程陇右的路线。
她不敢耽搁,一面留意最佳的跑路时机,一面从何婉枝口中得知,谢尘光和齐韫今日不知要忙什么,传话说今晚不归府了。
沈怀珠便明白为何齐韫昨日还对她频频示好,到了今天却把她晾在一旁,原是顾不及。
顾不及,便是恰好的时机。
沈怀珠借口有些累,早早回了房,预备着跑路事宜。
其实不需要如何预备,她无牵无挂,便是连行囊也不必拾掇,只往身上揣了些银钱细软,而后枯坐在黑暗中干等。
等外面的锣敲过了三遍,沈怀珠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绕着前两日探查过的偏僻小道,一路顺顺当当到达了府邸大后方。
她望着墙瓦之上闪烁的星光,仿若嗅到了自由与生的气息,心中隐隐激动。
摩拳擦掌一番,沈怀珠脚尖蓄力,正待要越过高墙时,忽听旁侧传来疑惑的一声:“沈娘子?”
浑身动作一滞,沈怀珠僵硬转头,看见也刚刚从小道方向绕来的,含着淡笑的周映真,以及方才出声唤住她的魏濯。
沈怀珠有一瞬间甚至想要不管不顾,提力跃墙而去,但她未从魏濯眼中读出预料中的猜疑,未防多生事端,她迅速压下这个念头,审时度势,伏身叩拜,声音哽咽道:“圣人!求圣人只当未曾见过奴,放奴走吧!”
魏濯让她起身,沈怀珠便缓缓抬起那张泪点盈盈的芙蓉面,垂颈低眼不敢直视御驾。
魏濯叹了口气,似是感到惋惜,道:“女子立身本就不易,你既决心要走,朕自然不能只顾私情,强替齐小将军留人,朕只问你,朕的爱将哪里不好?”
沈怀珠泪涕如雨,细细抽噎,连带着纤瘦的肩膀也随之颤抖,泣声道:“齐小将军名重天下,贵不可攀,奴不敢妄想。”
魏濯沉默良久,终是没再说什么,放话道:“你走吧。”
沈怀珠诚惶诚恐谢恩,人还未动,便听久不出声的周映真开口:“沈娘子无梯无凭,如何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