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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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承平九年？那时我不过是个少年！&rdo;齐云泽又慌又怒，四处环顾着。

&ldo;张学士也是少年！可令尊当时已是做御史的第二十个年头！&rdo;苏玖嚷道。

齐云泽明白了。父仇子报，父债子偿。没想到苏玖这个谦谦君子竟也会供奉这样一则信条。

&ldo;所以，苏郎中今天是来追债的？&rdo;齐云泽说着，已退至板壁，再无可退。他瞥了瞥门，希望没有上锁。

苏玖将手中的匕首一扬，齐云泽瞬间夺门而出。门没有锁，齐云泽倒是吃了一惊，他过大的力道使他有些失去平衡。

苏玖望着齐云泽慌不择路的背影，轻声笑了起来。他将匕首横插在板壁上，自己回到案前，无事一般地读起书来。

齐云泽凭着记忆，向苑门急急奔去，却不料花园中别有玄机，几条道路皆被变了走向，一时四路俱无。他这才真着了慌。

&ldo;南宫大夫，不用逃了。&rdo;苏玖在房内高声叫道。齐云泽回头，见那匕首已被插在门后的板壁上，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堂中。

&ldo;苏郎中这一手，真是令本官意外。&rdo;

&ldo;大夫还请放心，苏某还没那个胆量，毕竟大人是陛下的宠臣呐。&rdo;苏玖讥刺地笑道，&ldo;郑素，送大夫出苑。恕某不送。&rdo;

齐云泽气愤地走了，郑素却跑回来问苏玖：&ldo;七爷，您今日可大大得罪了这位……齐二公子啊！老奴看来，有些操之过急了。&rdo;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身份复杂的官爷。御史大夫，兼任刑部尚书，还是齐二公子？

&ldo;这有什么？我们与他结怨，是迟早的事。&rdo;苏玖不以为意，&ldo;他自己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我就算今日杀了他，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我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就死了。&rdo;苏玖咬紧了牙，似乎要挫磨出洞来。

&ldo;罢了，现在追悔也没有用了。就当今日是下了战帖。迎战的日子，没有这么快到来。&rdo;苏玖渐渐放松下来，&ldo;郑大哥，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我有分寸，不会毁在这一刻。&rdo;他的脑中闪过一个俊秀少年的面庞，他看着案上那块本应是殷红的布帛，想象着那少年含泪写出的最后两个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座昔日繁荣的柳府，那方可爱的草屋和屋前的小园，那两个可怜的姑娘。

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被深深的仇恨与愧疚淹没。

&ldo;七爷，您做得对。您可千万别觉得愧悔。&rdo;郑素似是读出了他的心事，劝慰道，&ldo;荀少爷的冤屈，是一定要洗刷的。还有柳姑娘……&rdo;

&ldo;不要说了。&rdo;苏玖打断了他，&ldo;我从未后悔过，走上这一条路。就算他将来要报复，我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rdo;他顿了一顿，又道：&ldo;这个齐云泽，和他父亲实在太像、太像了。&rdo;

第五章柳仁

&ldo;南宫令‐‐&rdo;皇帝冷冽的声音幽幽传来。齐云泽打了个冷战，走出行列。披上伪装的他如今是个髯长二尺、面颐体阔的当权朝臣了。

&ldo;陛下。&rdo;他执笏欠身。

&ldo;朕记得你说，二十天内，侦破白衣女子案。如今，已过一月余。南宫卿还不能给朕一个交代吗？&rdo;皇帝的语气充满了冷淡与疏离。

&ldo;回陛下，此案的确有些棘手，是臣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望陛下恕罪。&rdo;齐云泽除了低头认错，别无他法，&ldo;不过，臣已在排查京中所有歌舞坊，陛下若宽限几日，此案必有进展。&rdo;

皇帝挥挥手，叫他下去：&ldo;看来朕也高估了你。&rdo;他轻声道。

散朝后，齐云泽急急回到所谓的&ldo;南宫府&rdo;里，今晨苏玖的动作仍令他心有余悸。他修了封书，叫人往柳府送去。

柳府，柳大人府，柳仁的府第。

&ldo;老爷，南宫大人府上新送来的帖子，请您八月初一前去赴宴。&rdo;柳仁府上，一个家仆恭敬地呈上并不招摇的请帖。柳仁接过帖子，拆开浏览一番。

&ldo;我听说这位南宫大人并不轻易请人赴宴的，如今为何要请我呢？我可是与他向来并无深交。送帖子的人，还有说什么吗？&rdo;柳仁颔下的花白胡须微微颤动‐‐他才刚刚不惑，却已显得这样年迈了。

&ldo;只是不断重复说，一定请老爷前去赴宴，说是大人有要紧事和老爷商量。&rdo;家仆道。

&ldo;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do;家仆退下，柳仁把请帖搁在几上，自己坐进了边上的楠木扶手高椅。

八月初一。沉香阁向来是富商大贾谈笑饮宴的地方，如今却吸引了两位朝中贵臣。柳仁一袭棉布衣服，杂在棉麻交织的人群中并不显眼。南宫令的帖子里明白交代了，要一个清净的角落，穿着与百姓相当。柳仁徐徐踱步到预订的座位，直身恭坐，等待着南宫令的到来。

约定时间刚过，南宫令微微发福的身形便出现在了沉香阁的门前。南宫令也同柳仁一样，穿着粗麻布的衣服。他已吩咐了不许排场接应，便只身迈入阁中，望见了柳仁，大踏步地向他行来。柳仁起身欲行礼，南宫令抬手制止了他，柳仁便只是拱了拱手。南宫令毫不客气，就在柳仁对面的空位坐下了。

南宫令坐下多时，却只是饮茶，用广袖阻挡了柳仁许多的疑问。柳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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