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之地
明明是个喜怒无常手段阴狠的主,现在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说话调子柔柔弱弱,举止娴雅大方。
我知道好多人私底下都说我娇纵,可若是不喜,为何不能直说?冯悯之生得本就标致,今日又穿得素雅的,明明知道他里子是什么样的,却还被他这幅皮囊迷惑。
这些手段,可不太好。
有了冯悯之的指认,谁都看得出侯府的态度了。大皇子没能从冯悯之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只暗道这小子说话胆大,不分场合。
冯悯之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的话比冯翘的话可信太多,毕竟是侯府的掌心肉嫡出的长子,分量很重。而冯翘只不过是沾了卑贱血统的杂种,她的话几乎是没人听的,更何况信呢?
好了,你站起来吧。也不晓得是不是觉着冯翘可怜,长安侯便开口唤了一声,她抬手招着,于是冯翘也十分动容地连滚带爬地握住她伸出的手。
母侯!冯翘哭红了眼睛。
她的脸颊温顺地贴着长安侯的一只手,轻轻摩挲,满含孺慕之情,声音几乎是颤抖的:这些年没能侍奉在母侯膝下,孩儿很是难过。
长安侯比一下她的身量:原来这么高啦。
冯翘吸了吸鼻子,郭公子以为冯翘真这么感动。
她显出一些女儿家的稚嫩娇态来,瓮声瓮气:再长些时候,我就能骑马了。我也能像母侯一般,骑马射箭,开疆扩土。
长安侯的手摸着她一片黑软的头发,依然温厚。
嗯,不错。
她问,说起来,你该上书院了吧?
这是奖励,冯翘晓得,她的心砰砰跳,偏偏脸上不能露端倪:嗯。
你都喜欢读什么书?
冯翘说:《太祖本纪》,《博物志》,《九州图录》。
那兵术呢?她又问。
尚未。
冯翘其实已经看过,可长安侯这么问她别有用意,毕竟谁都知道,长安侯就是这拥甲一方的存在。冯翘只是庶女,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类,她最好的去处无非是谋个文差去翰林院做个有名无实的小官,或是调离都城,流放到穷乡僻壤。
真正的资源只有她的姊妹们能够分到,兵权,封地,爵位,人情,财富。
而冯翘是没有任何参与角逐的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