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傅太太!”
&esp;&esp;不,这根本是个活死人!
&esp;&esp;贵妃榻上卧着位苍老妇人,她安详地睡在自己的屙出的排泄物里,皲裂的唇间爆出一排黄黑牙齿,唯一在动的,只有那只举着鸦片膏的枯手。
&esp;&esp;“你怎么会……”
&esp;&esp;“啊……啊……”
&esp;&esp;傅太太呻吟着使手挡眼睛,她完全不认得面前发话的女人了!
&esp;&esp;沉知墨强忍着恶心靠近榻边的保险柜。
&esp;&esp;新历生日?阴历生日?……再错一次,就要触响警报……
&esp;&esp;“傅太太,你还记得我吗?”她只好求助榻上的活死人。
&esp;&esp;“啊……”
&esp;&esp;不能再拖下去。
&esp;&esp;她试探着叫出她曾经的名字,或许连她自己也忘却的:
&esp;&esp;“唐晚侬!”
&esp;&esp;妇人浑浊的眼球转向沉知墨。
&esp;&esp;“你知道保险柜的密码吗?我只要里面的地图,事关数十万人的性命,请你……”
&esp;&esp;“大、汉、奸。”
&esp;&esp;“什么?”
&esp;&esp;“他们是这么喊我的……我不想救他们。”
&esp;&esp;“她为什么不带你走?”
&esp;&esp;“你也会跟我一样……”妇人无端降下诅咒。
&esp;&esp;沉知墨无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已经被汗浸透了,口红半溶,腻在唇上,她咬紧唇,瞥到榻角露出一截戴贝雷帽男子的相片,心中猜到大概。
&esp;&esp;“他也会死,你不怕么?”
&esp;&esp;“他早已死了。”
&esp;&esp;沉知墨不愿再与她纠缠,着手翻找桌面散乱的文件,她慌得头发丝都湿透了,这幅样子似乎逗乐了唐晚侬,妇人幽幽开口道:
&esp;&esp;“零叁一七。”
&esp;&esp;“什么?”
&esp;&esp;“零叁一七!结婚纪念日,你的傅部长可是位大情种!”
&esp;&esp;妇人癫狂地笑起来,倒使沉知墨捏不准真假,但也只能一试——
&esp;&esp;保险柜门弹开,她把地图折成四折塞进挎包,又在那道幽怨的视线里取走几卷钞票,柜里还有很多,不拿只因塞不下。
&esp;&esp;“你说……我是汉奸么?我不过是嫁给了汉奸!”
&esp;&esp;沉知墨手已握到灯绳,匆匆搪塞道:“不是。”
&esp;&esp;“你不再劝劝我?”妇人不甘。
&esp;&esp;“人各有命。”
&esp;&esp;“我总想起从前的事……我还记得你带着那个小情人跟我们一道打麻将……噢……她姓什么?”
&esp;&esp;“将死之人才喜欢回忆过去的事。”
&esp;&esp;灯灭,她义无反顾将唐晚侬留在那方恶臭的黑暗里,同心结紧紧勒住手腕,她放到唇边吻了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