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谢老侯爷蹲下身,趁着她发愣的功夫,将她藏在袖中的手捏了出来。
&esp;&esp;芙蕖腕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铁片,薄如蝉翼,与牌九一般尺寸。
&esp;&esp;谢尚嗓子都咳哑了,说话声令人听着很难受,他对芙蕖道:“你师父有一手拈叶飞花的好本事,你学到了几分,施展给我看看。”
&esp;&esp;芙蕖目光懵懂清纯,下手却阴毒得很。
&esp;&esp;铁牌锋利的边缘紧贴着谢尚的鬓发擦了过去,若不是他躲得利索,非削下一层皮不可。
&esp;&esp;谢尚竟也不生气,轻拍了拍她的头,说:“干得好。”
&esp;&esp;见芙蕖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esp;&esp;谢尚又问道:“怎么?傻了?”
&esp;&esp;他今日一反常态的温柔。
&esp;&esp;芙蕖抿唇道:“你是个假的罢。”
&esp;&esp;谢尚当然是如假包换的肃安侯,听了这话便一直笑,最后呛咳着停下,说:“谢伯伯要死了,在闭眼之前,想多走几个地方,见一见故人,依稀记得你在此地拜师学艺,顺便也看看你。”
&esp;&esp;芙蕖以为他是病得要死了。
&esp;&esp;心里虽有伤感,但却转瞬即逝。
&esp;&esp;凭她与谢侯那微不足道的交情,她坦率一点,怕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esp;&esp;谢尚带上她,去见了她的师父。
&esp;&esp;他们将芙蕖支开,不知聊了些什么。
&esp;&esp;离别的时候,谢尚坐在院子里的磨盘上,招手将芙蕖唤到面前,给她套了一串玉珠子,碧莹莹的珠子好看,而且肉眼可见的值钱,唯一美中不足是,下头坠了一块奇丑无比的令牌。
&esp;&esp;芙蕖细细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辨认出好像是琴。
&esp;&esp;谢尚对她说:“等我死以后,留几个人给你,凭此鼓瑟令,他们都听你调遣。”
&esp;&esp;芙蕖在赌场里打滚的几年,在人情世故方面成长飞速,她晓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仰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esp;&esp;师父嘬着酒葫芦从茅草屋檐下走出来,伸着懒腰道:“因为你谢伯无人可用了呗,不然这天大的便宜怎可能落在你身上,傻姑娘,还不赶紧应承下,等他后悔了可怎么办?”
&esp;&esp;芙蕖本能认为师父不会害自己。
&esp;&esp;于是稀里糊涂的接了那枚令牌。
&esp;&esp;之后,听说谢尚离开徽州后,想要往北去。
&esp;&esp;燕京城里的人听说这个消息慌了,连夜逼着小皇帝下旨将人给召了回来。
&esp;&esp;谢尚的根基就在北境,大家都怕他一去不回,纵虎归山,在北境倚着旧部,生出反心。
&esp;&esp;于是谢尚中途折返,没能去的了北境。
&esp;&esp;又过了一年,谢尚的死讯传到了徽州。
&esp;&esp;赶来报丧的是谢尚的心腹,他还带着一笔谢尚临死前的亲笔手书,交于芙蕖。
&esp;&esp;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
&esp;&esp;芙蕖没有启用这批人做什么事情,大有憋一辈子的架势。
&esp;&esp;谢府的老仆从钟叔,在等待中耗了半辈子,才得来一个如此意想不到的答案,内心实在不能服气,心想,一个下贱出身的黄毛丫头,给她鼓瑟令又如何,守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