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推开门,看到自己的闺女浑身缠着绷带,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这个农村大汉子好似哭干了泪水,张大的嘴巴只能声嘶力竭的哀哀低吼。
他那极度痛苦的五官扭成了一团,颤抖的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在胸口上,在男孩爸爸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
见到爸爸的闺女,塞满胸膛的委屈和心酸,如决了堤的洪水奔涌而出,一声爸爸像大锤一样击碎了她一直使劲绷着,假装顽强的心。
肝肠寸断的爸爸用尽全力答应她:“哎。。。”
这个胡子拉碴的劳力,本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一个男人的坚强,努力的寻找着脸上能发出微笑的地方,但当颤抖的手抚摸着闺女脸上厚厚的纱布时,如山倒的悲痛终于崩溃到了极点。
他那嘶哑的喉咙里喷发出一声声痛心疾首的呼唤:
“我的孩子啊。。。可。。。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孩子。。。啊啊。。。这可怎么办啊。。。孩子啊。。。”
愧疚自责的爸爸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整个病房都在咚咚作响:
“我不该走啊。。。不该走啊。。。我的儿啊。。。为啥不撞我身上。。。疼死爸爸了。。。”
苏可那只红肿的眼睛已被泪水反复淹没,来回灼烧了无所次,她奋力咽下不断涌出的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过几天就好了爸爸。。。你别哭。。。别哭。。。”
苏可妈妈躲在一边悲痛不已的抽泣颤抖,校长和男孩爸爸在一旁不停说着安抚的话,才让苏可爸妈慢慢安定一些。。。
傍黑的时候,苏可对校长说:“校长,您这两天在劳累了不少,回宾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麻烦您再来,帮着招呼县里的人,爸妈也不会说个话,别说错什么的。。。”
校长点点头:“那也行,我回去换个衣服,明天一早就过来。。。”
他和苏可爸妈交代了几句,与陈老师一起回宾馆了。。。
虽然和苏可说好今天考完试不再通电话,但童维吃完饭还是坐在了电话旁,一边看书一边憨笑的想着什么。
他妈妈并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关切的劝他好好休息,一直到他站起身回到卧室,他妈妈才疏散开紧绷僵硬的神情,在沙发上独自坐到很晚很晚。。。
苏海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空旷幽深的走廊上,一个高大弯曲的身影急切的寻找着病房上的号码。
当他缓缓推开门,悄声走进病房的时候,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剧烈的刺痛直冲脑门,整颗脑袋瞬间轰然炸开,瘫软踉跄的后退两步才用力站住。
泪水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与汗水汇成一片,铺满了焦急又惊恐的脸庞。
他用牙紧紧咬着拳头,极力遏制自己哭出声音,憋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拖着发软无力的腿脚一步步走到床边,轻轻触摸着每一个缠着纱布,涂着药水的地方。
看着只露出半张脸的妹妹,压抑不了的痛苦终于在一声哀鸣中宣泄出来。
他悲不自胜的跪趴在床边,双手颤栗的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低沉的抽泣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紧紧一天的时间,这个可怜的女孩经历了太多的坏消息,她睡得是那么沉,那么重,也许只有在梦里,才能找到那个让自己宽慰和宁静的人吧。
爸爸早就发现了苏海,他躺在睡椅上没有喊他,只是流着泪静静的看着儿子。
在苏海的哭声慢慢缓息下来的时候,爸爸才坐起身唤他:“大海。。。”
苏海急忙直起身,双手慌乱的擦了擦脸,强撑悲伤,低声喊了爸爸:“爸爸。。。把你吵醒了。。。”
爸爸重重的哀叹一声:“我根本就没睡。。。怎么能睡得着啊。。。”
爸爸摆了摆手示意让儿子出去。
父子俩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