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简直无法想像,身为士族贵女的秦素,居然会这样大肆偷东西,还偷得如此理直气壮,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士女一贯的认知。
秦素亦自知,经此一事后,阿承对她的看法会有极大的改变,可是她还是没办法多做解释。
她是戌正过半出来的,如今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而她今晚的计划才只进行了一半,时间殊为紧迫。
她不敢再耽搁,飞快地将包袱塞进目瞪口呆的阿承手里,复又自怀中取出了一把剔骨尖刀。
看着那雪亮的刀尖儿,阿承眼睛一下子瞪得铜铃样大。
女郎这是要做什么?竟还要拿刀子捅人不成?她要捅谁?
还未等阿承想出个所以然来,却见秦素疾步行至正房门边,提刀便刺向了门栓,在阿承惊呆了的表情中,她动作极为利落地来回划动几下,在门栓上划出几道刀痕,复又转至两厢及大门处,如法炮制。
看着动作敏捷的秦素,阿承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四个大字:
剪径大盗!
不对,那剪径的强盗是直接拦路去抢,而秦素此刻的行为,更像是……入室偷盗的蟊贼!
如此一想,阿承连嘴巴都张大了。
以前在田庄时,他也曾随周妪去镇上玩耍,听过几回说书先生的书,对那书里说的飞檐走壁的侠盗亦是有所知的。
此刻看这位六娘的行径,怎么就比那说书先生说得还要更像那么回事呢?若不是亲眼所见,阿承绝不会相信,一个深宅里的士族贵女,居然能这样熟练地干出这些事儿来。
第166章媚语侬
秦素可没空去管阿承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她提着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挨着个儿地在每处院门上都划出了明显的痕迹,做出贼子挑开门栓的假招子来,以便瞒过那些官署之人,随后她又来到了廊下,踩着栏杆站在高处,以尖刀刺破了灯笼,将里头的蜡烛也给熄了。
所谓月黑风高夜,点着灯可不能算是黑,贼偷东西的时候绝不会亮灯,这是道儿上的规矩。他们暗桩与贼子其实皆差不多,行事都是一个路数,这些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故做起来极为顺手。
院子里瞬间便黑了下来,秦素慢慢摸索着跨下了栏杆,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复又睁开了眼睛。
外头围楼的檐角也挂着灯笼,然那光线并不及远,这院子里也只是勉强能够视物而已。
待视野恢复了一些之后,秦素便又熟练地卷起一角衣袖,凭着记忆,将栏杆上可能踩下的脚印揩抹干净。
阿承的嘴张得能塞进去一只拳头,呆呆地看着秦素利落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他真觉得眼前的女郎,陌生得让人震惊。
这还是他所知的秦府六娘子么?!
秦素最后检查了一遍院子,确定无甚疏漏之处后,才将尖刀收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阿承吞口水的声音。
她转眸看去,却见阿承面容呆滞,想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到现在嘴巴还张着。
&ldo;你回去罢,快些睡下。&rdo;秦素走上前去柔声说道,一面便接过了他手上捧着的事物。
阿承手中一空,蓦地便回神,张大的嘴巴也阖上了,却也没有依言回房,而是仍旧站在原地,脸上的震惊许久未散。
秦素心念微动,却是想起一件事来,便放柔了声音轻声问他:&ldo;我之前请你给妪带的口信,你可带了?现下情形又是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