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了什么主意似的,冯裕庭对紫时的态度有了更为细微的变化,譬如每晚都会到紫时的房间看他平静的睡颜,然后为他掖好被子,再轻轻地推门而出。
紫时微微睁开眼睛,用鼻子嗅嗅下巴下抵着的被子,仿佛有冯裕庭温厚的味道。
是错觉吗?冯裕庭对自己多了份难得的尊重。
&ldo;待会我想出去走走。&rdo;紫时看看窗外深秋的景色。
冯裕庭放下商报,微微笑笑:&ldo;好啊,让肖豫跟着你。&rdo;
&ldo;不用了。&rdo;紫时坚持,&ldo;我不需要任何人跟着我。&rdo;
冯裕庭嘴角仍是笑:&ldo;算了,随你意吧。&rdo;
深秋的空气中有凛冽的成分,街道边的落叶黄色,褐色,一堆一叠地铺盖着,有清洁工拿着粗重的扫帚快速清扫之。
紫时依旧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尽量避开嘈杂喧闹的地方,书店,音像店,卖工艺品的小铺子,他喜欢这些充满文艺气息的地方,轻轻拿起一本软皮壳的书,有些贪婪地嗅着上面清新的油墨香,手指滑过一张张奶白色的光碟,滑过莫扎特,舒伯特的小夜曲。
这些时间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傍晚时分,又走到以前工作的面包房,推门进去。
&ldo;欢迎光临。&rdo;一个生硬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普通的服务员,照旧穿着糙绿色的工作衣,稚嫩青涩的脸上有蓬勃欲裂的青春痘。
不是罗嘉宁。
&ldo;请问,罗嘉宁在吗?&rdo;紫时问。
&ldo;什么?谁?&rdo;男孩疑惑。
&ldo;哦,没什么。&rdo;紫时淡淡地笑,指着金灿灿的牛角面包说,&ldo;给我两个。&rdo;
男孩动作娴熟地将牛角面包放进牛皮纸里,递给紫时。
面包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牛皮纸传到紫时的手上。
推门而出,身后依旧是那句:&ldo;欢迎下次光临。&rdo;
却没有罗嘉宁好听的声音。
车喇叭声。
紫时抬头,看见那辆熟悉的车,依旧在熟悉的位置。
&ldo;上来。&rdo;莫俊生朝紫时挥手。
紫时走过去,莫俊生摇下车窗。
&ldo;你怎么在这里?&rdo;
&ldo;我刚才就看见你了,一直跟着到这里。&rdo;莫俊生笑,&ldo;快,上车。&rdo;
紫时上了车。
&ldo;要吃吗?刚出炉的。&rdo;
莫俊生也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捞了一只金牛角。
&ldo;味道越来越好了。&rdo;
&ldo;嘉宁好像不在这里做了。&rdo;紫时说。
&ldo;这里都是打临工的,哪有长做的道理?&rdo;莫俊生笑,&ldo;估计是有了更好的去处。&rdo;
&ldo;其实这里挺好的。&rdo;紫时又转头看看明晃晃的面包房,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上依旧是那个戴着贝雷帽神情滑稽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