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隅喝醉后的眼神完全是直勾勾的,大概是因为秋池刚刚忍不住替他说了那一句话,他眼里的委屈更多了,像一个不小心跌倒后,发现家长就站在附近的小孩子。
但他也仅仅只是撑在桌沿,很安静地盯着秋池,并没有其他逾矩的举动。
已经挺晚了。过了没多久,老板就被妻子一个电话骂回家去了,秋池送老板出去的时候,在马路边上看到了傅向隅的车,他今天开的不是公务车,而是自己的那台,秋池认得他的车牌号。
他走进看了眼,只见车头上被交警贴了张罚单,于是秋池只好又折返回去问傅向隅拿钥匙。
折叠桌被人收起来了,秋池进来的时候,傅向隅正半靠在冷柜上,袁俏正在旁边问他要不要给他在附近定家酒店,Alpha闭着眼没回应。
“你车钥匙呢?”秋池走上前问。
傅向隅终于缓慢地睁开了眼,迟钝地:“……口袋里。”
“外套口袋还是裤子?”
“不知道。”
于是秋池只好一个兜一个兜挨个摸过去,最后在他裤袋里摸到了那串钥匙,秋池刚要把手抽出来,傅向隅忽然不轻不重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秋池警惕地看向他。
但傅向隅只是在他手腕上很轻地捏了一捏,随即就松开了。
秋池把傅向隅的车停在了自家小区里,他自己租的这间房不包含停车位,但好在老板在这小区里亲戚多,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个空位,好歹先把车给停好了。
回到便利店时,秋池听见袁俏和小禾正在讨论该把傅向隅安置在哪里。
小禾看见秋池,低声建议:“池哥,不然我开车带他上这附近开家酒店吧?”
袁俏则道:“不好吧,一会儿要是在酒店里吐了呛了会不会有危险啊?而且他身上带身份证了吗?现在没有本人身份证好像不让随便入住了吧?”
大概是胃里的酒精开始起效,一转眼的功夫,傅向隅已经滑到地上坐着了。
见秋池下意识便要过去扶起他,小禾于是也跟了上来:“我和你一块吧。”
“是去你家吗?”他问。
秋池犹豫着答应了一声。
小禾知道他心软,外面酒店没证件住不了,除非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秋池是不可能把这个Alpha直接往马路牙子上丢的。
秋池看了眼时间:“再过一会儿你不要接小袁班了吗?还是我自己来吧。”
袁俏忙说:“没事,也不差这一会儿。”
于是秋池就跟小禾两人一块把傅向隅架回了秋池家里,小禾原本还想再待会儿,但奈何马上就要换班了,袁俏也得回去休息了。
小禾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傅向隅,紧接着又看向秋池:“池哥,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手环上也有紧急报警装置。”
“好。”
小禾离开后,秋池不由自主地盯着床上那人看了几秒。Alpha正很安静地睡在他那张床上,秋池把人翻过去,让他侧着睡,避免这人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
然后他才拿着进了盥洗室,简单冲了个澡,因为怕吵醒傅向隅,所以秋池没用吹风机,他把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又把湿淋淋的头发擦到半干,然后揣上半包烟去了阳台。
很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了,秋池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刻都静不下来。
他坐在阳台的台阶上点了根烟,很慢地抽着。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命定之番,为什么又要退婚呢?
可就算傅向隅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位命定之番,自己也永远不会是他的最优选。只要有心寻找,和傅向隅具有九成以上匹配度的Omega一抓一大把,哪怕对方只是个劣等的Omega,都远比他更适合成为傅向隅的伴侣。
与其一辈子都活在爱人随时可能选择别人的阴影里,秋池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就像那年他拼命争取来的入学名额,还有那个他想方设法都想保住的孩子。
那样的锥心之痛,秋池这辈子都不敢再感受第二遍了。
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他终于克制地停住了手,天真的很热,在外面只呆了这一小会儿,秋池感觉自己热得又快出汗了。
卧室里。
傅向隅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折叠餐桌上放着他带来的那束花,包装很精美,花也很漂亮,这样热的天,这把花束看上去却仍是生机勃勃的。
秋池愣愣地盯着那束花看了会儿,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送过他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