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玉将手中无意识收紧的缰绳松开了一些,摇头示意自己无事,道:“后来呢?你与陛下一见如故?”话里隐隐透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酸味。
&esp;&esp;陆如琢笑了。
&esp;&esp;她道:“怎么会。”
&esp;&esp;“长公主骁勇善战,是镇守边关的大帅。我不过一介草民,站在爹爹身后,都轮不到我和她说上一句话。”
&esp;&esp;“再后来呢?”
&esp;&esp;“再后来我与爹爹就离开了,我回了家,及笄后才被准许再次出门历练。”
&esp;&esp;裴玉在心中默默推算陆如琢入京的时间。
&esp;&esp;“那之后,我再没有回过家。”
&esp;&esp;裴玉倏然抬头。
&esp;&esp;与她并肩的那匹大黑马忽然加快了速度,载着陆如琢驰向田埂蔓延的远方。
&esp;&esp;两旁碧绿稻田不断后退,裴玉扬鞭策马追了上去。
&esp;&esp;吹在脸上的风抚平了陆如琢内心翻涌的不平静,她轻轻拍了拍马儿温顺的脖颈,四蹄嘚嘚,渐渐回到了之前的速度。
&esp;&esp;裴玉没来得及捕捉到她任何不寻常的表情。
&esp;&esp;陆如琢看着她散下来的发,道:“我不喜约束,从前也这样过,但爹爹说不像个女儿家。”
&esp;&esp;“我就是,为什么要像?”
&esp;&esp;“不错。我也是这样回他。”
&esp;&esp;裴玉看着她。
&esp;&esp;“爹爹没有罚我,却罚了教我的女夫子。他用剑削断了先生的长发,先生不堪受辱,撞柱自尽而死。”
&esp;&esp;裴玉张大了嘴巴。
&esp;&esp;怎会?
&esp;&esp;“爹爹说,天下人,男子散发为狂士,女子散发为疯妇。他是为我好。”
&esp;&esp;裴玉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esp;&esp;陆如琢催马慢慢地提速。
&esp;&esp;两人一时无言。
&esp;&esp;在安静的气氛中,裴玉却忽然生出了一个疑惑的念头:陆如琢真是回乡探亲的么?
&esp;&esp;没有归心似箭,也不似近乡情怯,她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esp;&esp;……
&esp;&esp;“榆兴村……”裴玉下了马,念出古朴的青色大石上凿刻出的几个大字。
&esp;&esp;她仰起头道:“姑姑,方圆都没有城镇,我们就在前面山里的村子歇歇脚吧,顺便问村民讨口饭吃,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esp;&esp;陆如琢点头。
&esp;&esp;裴玉一个人牵着两匹马进村,耳旁的风愈发静谧。
&esp;&esp;“姑姑,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裴玉进了村子,一路走来竟没看见半个人影。
&esp;&esp;“有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