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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也许所有大都市都是这样。我想。人们成天到晚都忙得不可开交，可真正在忙什么恐怕谁也说不清楚。除了吃饱穿暖也许谁都想活得更像个人样，但要是一生都这么忙忙碌碌，这个“人样”塑造得也够累的。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想，我是真不愿意成为这个比比皆是当中的一员，虽然我实实在在就是这些中的一个。

本来想去购书中心，可到了边上就不想靠前了，人太多，不只来往的人，路边摆地摊的人，卖地图教签名的，把人行道堵得拥挤不堪，尤其旁边招聘公司招徕的求职人员更像捅翻蜂窝似的看着让人闹心。我转了个弯绕过去拐上一条没那么多人的小街，看见一家网吧就进去找了个位置。我想，在这消磨一个下午，之后给林怡云打个电话，徐璐就该来了。

……

快六点了我给林怡云打电话说让客户拖住了，就不回公司了，不能陪她吃饭估计也不一定能去“catwalk”了。林怡云反应挺平淡，没什么似的，我并不意外不过有些失望。她说那没办法了，又说晚上回家等我，叫我早点回去，还叫我悠着点别喝那么多酒，要不第二天遭罪的是我自己。

我酒真的喝多了的时候多数情况当时不会吐，而且就算神志不清举止还一样正常，只不过做了什么事过后不记得，但第二天的反应很厉害，一般一上午连吐几回，吐得热泪滚滚大半天天旋地转。林怡云从上学那会儿就知道我是这样，所以她放开喝之前总叫我悠着点，我想她那时可能是怕我也高了没人管她。

林怡云叫我少喝酒，对她所谓的关心我发自内心地抗拒，我心想，现在跟我这样有什么用？

我知道了。我随口答应。对不起啊林怡云。我又说。

干嘛呀对不起什么呀，她说，今天不行明天呗，哪家饭店今天也黄不了，“catwalk”也照样歌舞升平酒一点也不会少卖，我们哪天去不一样啊。她说了一堆废话，末了问我，春宇，你跟什么客户在一块？我认识不？我说，你不认识吧，叫孙峰。她说哦，他呀，有点印象，是上回去越南那个吧？……不过没见过。算了，那我就不凑热闹了。

撂下林怡云的电话我马上打给孙峰，问他在哪。他说正在三元里一带活动。我一想地理位置，离我们公司挺远，他话里也没有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的迹象，而且他和林怡云不认识，我这才放心。孙峰问我，有事啊？我说，没事，忙你的吧。

忽然感觉和徐璐一起像偷情，徐璐好像也感觉到了，虽然我们俩根本谁还都没偷到什么。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就和孙峰琳娜差不多，可能林怡云杨益以前也这样，不过现在他们不用了。我想。

徐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公司，用手机打的，听声音像在电梯间，而她现在应该正往时代广场走。好几天以前徐璐就说时代广场有家湘菜馆一直就想去，但一到下班就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没忘了可以得偿所愿，她说她很开心，真的。

徐璐开心地和我讲完电话，半小时后又开心地坐在我对面点菜，点了一桌子，服务员提醒我们差不多了她又摇头又摆手，说点吧点吧。

我看着菜一道道端上来，问她，徐璐，就我们俩吧？她说，是啊，就我们俩。我说，那我们俩吃得了这么多吗？我是不行，你……你别撑坏了！她看看我，说，你心疼啊？我说我心疼什么？有什么心疼的。……我心疼你的胃行不行？她说，那就不用你管了。跟着她问我，春宇，我们俩这是不是最后一顿了？我说，什么呀？干嘛最后一顿？明天不吃啦？明天不吃以后也不吃啦？你想吃，什么时候都行啊。她笑了，说，赵春宇，其实我知道林怡云还是你女朋友。我看了看她，说，那又怎么样？她说，没怎么样，能怎么样。

菜上齐了，我们俩都不说话一起吃起来。

徐璐吃相难看，筷子使劲夹菜，夹很多拿过去放到碗里，接着就大口吃下去，饭也一样，啤酒也是大口大口喝，一杯三四口喝完，然后自己再倒满，很快酒足饭饱拽了两条纸巾满嘴擦来擦去，擦够了，说，吃完。我一碗饭才吃一半，看她的样子急着要走只好草草结束叫服务员买单。

还没结完帐徐璐站起来先往外走去，快到门口又停下来，站在那等我，大手袋在腿前边晃来晃去。

拿过找回的钱我跟上去，到徐璐跟前还没说话她就一下挎住我的胳膊，半边身体跟着就贴到我身上。

徐璐的胸不大，一对小凸起可以说很精巧，但挨到一起的一刻我却特别清晰地感觉到了它们。那对小家伙好像热烘烘的挟持了我整条胳膊，让我来不及思考赶紧弯下腰。徐璐，干嘛呀？我尽力掩饰自己的冲动，跟她说。她看看我，又低头看了看，就把手袋送过来挡在我前面，嘴唇没咬住一下笑出声来。

徐璐自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硬拉着我陪她逛街，我都没事了她还用大手袋替我遮遮掩掩，我不好跟她多说只能随她便，于是她就这样挽着我跟我靠得紧紧的像我女朋友一样。

徐璐拉我到处逛，什么商场都进，进去以后我们由滚梯先上到顶层，然后就从上面一层层往下来。我发现徐璐逛街真拼命，根本不知道累似的，而且看到什么都像要买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衣服左试右试，试完这个又试那个；MP3拿起来爱不释手，听歌非常入神，一听就是半天，留我跟营业员在边上研究品牌质量价格。几次看到她像是特别喜欢的东西，我就说帮她买得了，她都说不要不要再看看，那边还有。衣服这样，MP3也这样，饰品、手机，连巧克力都这样，到后来我才明白她其实根本没有要买什么的意思，喜欢得不得了只是装腔作势。我们就这样光是看什么也不买一直逛到很晚她还是兴致勃勃，要不是商家都开始打佯我估计她还得没完没了下去。

最后一个商场出来天早已经黑了。

夜晚的广州跟白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景象，只要有阳光人们都是来去匆匆像赶着去捡钱似的，一等阳光撤尽，所有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松弛下来，四处展开灯红酒绿。各式各样的男女都开始搜索同类准备进行吃喝玩乐的活动，手机辐射像是比白天还要强烈了，大家挂在嘴上的都是那些大大小小花里胡哨的享乐场所。

一堆一堆的行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来走过去，我跟徐璐站在街边，她往那边看我往这边看然后又互相看。

徐璐，都关门了，还想怎么着？我勉强笑着，问她。

徐璐长出口气，自己捶了几下胳膊又弯腰捶腿，最后两条手臂像挂在肩膀上似的，有气无力的。累死了！唉呀……不过还想逛。她说。

你不如杀了我算了。我也弯下腰，手支在腿上。忽然想，以前和林怡云一起的时候从没这样过，林怡云那时进两三个商场就会买到想买的东西，然后我们就去看电影或者干别的。

徐璐笑了笑，懒洋洋地垂着胳膊说，一点劲都没了，杀不动你了。

那我帮你……我直起身，看着她，然后我把她抱住。

徐璐软塌塌地委在我身上，嘟嘟囔囔地说，赵春宇，不是个好东西。你趁火打劫我。

她的脸热乎乎的，腰软得像面团，抱在怀里特别舒服。我就想，徐璐将来老了一定白白胖胖，会非常可爱。

我问她，徐璐，我打劫你什么了？

她说，你就打劫“我”了。她把“我”字说得很重。这还不够啊……她抬起脸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