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说有什么不满,那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副“杰作”不是出自自己之手,不然将会愈发凄艳。
但很快,明焕发现了不对劲,沈均的报数声消失了,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危险,意有所指地淡淡开口:“他晕了,你不知道吗?”
属于少年人的声线漫不经心,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晴天霹雳般传达到了这间惩戒室。
谢晖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侥幸心理有多愚蠢,少主这次不仅在看,还看得十分仔细。他企图为沈均省去一劫,无非是自以为是的无用功。
“奴才一时疏忽,请少主降罪。”谢晖面向正中央的摄像头俯身下拜。
“加二十鞭,一会儿你也去领二十鞭。”明焕说。
“谢少主教导。”
谢晖磕了头便站起身,眼神示意一旁的奴隶。那奴隶于是提来一大桶冰水,朝沈均兜头浇了下去。
“哗啦”一声,冰水裹挟着血水,浑然一体地从沈均赤裸的身躯漫延而下,瞬间流了一地,汇聚成一大滩颜色浅淡的血泊。
沈均猛地打了个幅度不小的冷战,从痛晕中迷迷糊糊、痛苦万分地醒来,口中又是怕又是爱地喃喃呓语:“主人……主人……”
恍惚间,刚才仿佛听见了主人的声音。沈均颤着浓黑的眼睫睁开双目,眼前却依然是执鞭的谢晖,他迷蒙的眼中有痛苦闪过,再度沉默。
不忍地别过眼,在再次挥鞭之前,谢晖出声提醒:“还剩五十四鞭。”
忍忍吧,总能过去的。
“劳烦您了。”沈均气若游丝地回道。
直到一百七十鞭终于打完,沈均也没有再次晕厥过去,可双手的绳索被解开之后,失去支撑的他却直直扑倒在地。
他浑身的骨骼与肌肉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后背仿佛被生生刮掉了血肉似的疼。他倒在地上,没有少主的下一步命令,也没有一个人敢来扶他。
血沫从沈均嘴里流出,染红了他苍白的嘴唇,他艰难地唤道:“主人……”
明焕没说话。
“主人……您在吗?”他又问。
明焕看着,依然没予以回应。
确信主人不在的沈均,这才敢任由眼泪夺眶而出,豆大的热泪沿着眼尾滚落,滴入淡淡的血泊之中。
全身都湿漉漉的,情绪也是浸满了湿意,活像一头暴雨中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的主人不乐意了,冷不丁地出声训斥:“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对不起,主人。”一听到主人的声音,沈均立刻像是濒死的鱼得了水,甚至还有力气跪起来认错,“对不起,主人,都是奴才没用,才让您输了比赛……奴才以后一定勤加锻炼,再也不敢给您丢人了。奴才配让您骑的,奴才会配的……对不起,对不起……”
主人有多讨厌输,沈均比任何人都清楚。小时候输掉一次奥赛之后,主人抱着他嚎啕大哭,那些有如倾盆的泪水,他每次想起都心如刀绞。
比起主人的输赢,他一条狗所受到的惩罚简直微不足道,根本不足以向主人赔罪。
扬声器里的嗓音沙哑微弱,但明焕却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你还有下次?”明焕言语讥讽,语气不屑,不等沈均回话,又嘲弄地说道,“行啊。那你现在就出去蛙跳一公里,先练给我看看。”
本来是想借个由头再骂一顿他是个废物,哪知沈均这蠢奴才却当了真,一听主人发话就磕头应“是”,歪歪扭扭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直到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明焕是真没想到这样了还能爬起来,不由地低声骂了一个脏字。
真不要命了?
“找个人看着他,别死了。”明焕踢了踢脚下的谢佑辙,收回了长腿,补充说道,“死了我还怎么玩。”
“是。”谢佑辙也暗自为沈均松了口气,连忙爬出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