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特克觉得阿鹿孤看徐羡骋做什么都不顺眼,只得道,“司马是我自己想做的。”抄写文书之类的轻松活计,他也做不来。
再说了,孜特克与徐羡骋的关系难免会受人误解,还不如和畜牲打交道,也省心自在些。
阿鹿孤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外头有人进来,禀报道,“大人,阿鹿环右帅有要事请您商议。”
——定是徐羡骋的把戏,阿鹿孤想到这层,不由得气闷,只得应了一声,临走前,他深深地望了孜特克一眼,“你放心,我定会救你的……”
孜特克也不知道阿鹿孤心里想的都是什么,装作没听见。
待孜特克办完事,牵回了马,回到府邸的时候,便见到徐羡骋坐在里屋等他。
徐羡骋这些日子,虽然胸口仍有闷痛,但也能自如走动了。
“叔叔,可让我好等,”徐羡骋眯着眼道,他这日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不似平时,倒像个路边的寻常平民,“什么东西把叔叔勾在外头,都不知时间了。”
孜特克知道徐羡骋在阴阳怪气,于是沉默不语。
“叔叔真讨男人喜欢,去钉个马掌,都能遇见人想带叔叔私奔呢。”徐羡骋语气里半是讥讽半是酸涩。
孜特克无奈道,他一是不快徐羡骋派人监视自己,二是觉得阿鹿孤确实没这个心思,“你以为所有男人,放着好好的女人不看,都喜欢男人么?”
徐羡骋一时无言,哼了一声,“我今日便想同叔叔出府,一心欢喜,却等到这个点儿,叔叔还这么呛我,怎么不让我伤心?”
孜特克没说话,天色不早了,他不明白徐羡骋为什么要带自己出门。
“叔叔吃了没?”徐羡骋见孜特克的模样,按耐着不快,放弃了追问的心思,现在不是吃醋拈酸的时候。
徐羡骋带着孜特克,二人匆匆吃了两筷子东西,便急着带孜特克出了门。
出了后门便是街道。
石阶十分漫长,一级一级向下,这是通往都护府中心的路。
徐羡骋和孜特克并排走着。
外头又传来焦烟味,在傍晚的点儿,天边飘着一片火烧云,把苍穹染得层层绯红,像是天地都被点燃了似的。
孜特克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道,“你又烧了佛塔?”
徐羡骋笑了,“哪有那么多佛塔给我烧?你跟我来罢,叔叔。”
他们往城内的赫里赶去——赫里位于都护府中心,是节日祭祀庆典之地,是一大片石台平地,中心竖立着巨大的柴火柱,逢年过节,便要燃起篝火。
越靠近赫里,路上就挤满了人群,架势像元宵庙会似的,几乎半个都护府城的人都赶来了,挪个脚都困难,那块地围得水泄不通。
现场一片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伴随着孩童的欢叫声,有哭天抢地的痛哭声,也有充满顾虑的窃窃私语。
徐羡骋和孜特克个子高,选了块高地儿,站直身子踮起脚,虽隔着远了点儿,但也能看清里头的场景。
人群中心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纸堆,烈焰熊熊燃烧着,有士兵用葫芦瓢不断往上泼油。现场风呜呜地嚎,刮得火势更旺,不断有破碎的纸从地上被风卷了起来,满天纷飞。
“这是在做什么?”孜特克问,他已经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围着那烈焰堆绕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