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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人系统的教过殷乐平这些东西,连临时拿来用的这道符,也是他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偷偷摸摸记在心里的,完全不可能知道该如何化解。
年幼的殷乐平又急又怕,跪坐在那个像条死鱼般挣扎的孩子身边,不知所措。
幸好那天雍宁早晨练功回来路过这里。
雍宁天赋不高,但胜在愿意勤学苦练。他那时还小,也尚未正式拜师,但是只要他愿意学,总是找得到人教,所以懂的东西比别人要多一些。他蹲在殷乐平身边,试了不知道多少种法子,终于化解了殷乐平的符咒,救了那个孩子一命。
后来,殷乐平才知道,记名弟子院中遍地是权贵之子,最尊贵的就是这个叫雍宁的。
他是人族首领最小的儿子,也是人族首领最疼爱的孩子,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同时,他也是记名弟子院里最勤奋刻苦的,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练功背书的,只有他一个人,整个记名弟子院里,能把术法使得稍微有点模样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日之后,殷乐平与雍宁的往来越加密切频繁。
渐渐地,他受到雍宁诸多照拂,再没人敢欺负他。
再后来,他与雍宁一同拜入桓山掌门清徽门下,雍宁比他早上山,他得喊他一声师兄。
在桓山拜师学艺的那段日子,是殷乐平长那么大,最舒心安乐的日子。
他天赋高,又能吃苦,剑术、符咒、阵法,什么都肯学,也都学得像模像样,极得师父清徽的偏爱。又因为年纪小,身世惨,上到师伯师叔,下到同辈的师兄弟,对他都是极力呵护,得了什么稀罕物,总有人记得藏一份留给他。
而殷乐平与雍宁最为要好。
他们在记名弟子院就相熟,又一同拜入清徽门下,即使如今殷乐平以及得了师门里的万千宠爱,雍宁还是习惯把自己仗着身份尊贵得来的一点点好处,分给殷乐平一份。
他们的关系好,是桓山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好像,在殷乐平遇见楚庭前,他们两个人甚至没红过脸。
雍宁儿时因为饲养身边侍卫捉给他的那只火红小蝾螈而招惹下祸事,当初陪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遭到秋乌报复凄惨死去,而他自己则被留着一条命,成为秋乌讨伐人族的借口。雍宁极为怨恨妖兽,自拜师之日起,便立下宏愿,要除尽天下妖物。
可偏偏他最好的朋友殷乐平喜欢上了楚庭。
殷乐平不到二十岁就闯出了名堂,可谓前途无量,雍宁不希望他的光明前程断送在近月山的那只半妖手里。自殷乐平与楚庭在一起,雍宁便想尽办法要拆散他们。
但是殷乐平自己主意正,那些劝他妖物生性冷血凶残的话,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秋乌入魔,人族大败那一回,殷乐平见识了妖族的冷血漠然。
楚庭虽然流着一半人族的血,虽然在人族的村庄长到了五六岁,但他自小受村民排挤,遭身为人族的养父驱逐,被亲生母亲放逐近月山顶,对人族的情感淡薄如水。
殷乐平后来才知道,妖邪入侵人族村庄,人族走投无路来近月山求救。而楚庭为了难免涌入近月山,将山下人、妖两族混战的消息带上山来,惊动了被蒙在鼓里的殷乐平,他在近月山方圆十里布下重关险阵,成千上万企图接近近月山的人被困其中,留下遍地枯骨。
雍宁踩过近月山下累累尸骨,来近月山顶找殷乐平时,楚庭揽着殷乐平的肩膀,面色轻松平静至极:“我已经多次加固近月山的结界,莫说秋乌与我近月山无冤无仇,不会无故进攻,便是他想打也是打不上来的。师兄不用担心,乐乐在我这里,绝对安全,不如师兄在这里住下,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住所。”
可殷乐平听过雍宁的描述,心系人族同胞,执意立刻就要下山。
楚庭阴沉着脸,对于他的决定困顿不解,反反复复地追问殷乐平与雍宁:“只要你留在山上,我就能保护你们不被妖族所伤,为什么要下山?人族之众,数万万计,那些人你们都认识吗?他们死了就死了,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天好像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平常这样的日子,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在院子里喝茶或者种花,比如去映月潭边戏水或者抓鱼,可那一日,他们在明媚的阳光里争吵了很久。
他们说过什么伤人的话,在唐加乐的梦里已经混杂成一团,无法一一明晰。
可梦境的最后,唐加乐看见楚庭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殷乐平与雍宁越走越远。
他被困在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光圈,寸步难行,更无法追出去拦下殷乐平,气得一掌在山石上击出一个大坑:“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拿锁妖阵困住我,殷乐平,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
画面到此处夏然而止。
漂浮混沌间,唐加乐知道自己是在梦中。
这场梦里,他时而是飘在画面之外的一缕游魂,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旁观着这段往事,时而是殷乐平,感受得到他的悲喜,甚至于,有些那以后发生的事情,他也隐隐有所感应。
比如,楚庭气急败坏地让殷乐平走了就别回来,而殷乐平那次离开近月山,好像就真的没能再回去……
“喂,他好像快醒了,你赶紧来看看。”是小淼的声音,而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唐加乐觉得有人轻轻翻动他的手腕,搭上他的手腕上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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