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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他说:&ldo;那出去吧。&rdo;

他过去把那屋子里的窗户打开,先翻出去了,站在外面说,&ldo;没人。我接着你。&rdo;说完张开臂。她两手一撑窗户,一个跃起便上去一只脚,再抬另一只,两脚站稳了,弓着身朝下对他说:&ldo;来了。&rdo;话未落音,从窗户上直直倒下来,裙摆一层层翻起来,整个人如同黑夜里的一只墨蝶,轻飘飘落入他满怀。他是没准备好还是呆掉了,等反应过来,搂着她往后倒下去。好半天没有反应,静寂里只有星星还在眨眼睛。也不知多久,她肩头一耸动,然后大串的银铃笑声响在那夜色里。

他把藏在房子外头的自行车拖出来时,她傻眼了。他说:&ldo;有个地方带你去。&rdo;

于是,她坐在后座上,头枕在他背上,斜眼看天上的星,星眨一下,就踢一下脚。上山的路有斜度,她问:&ldo;我下来吗?&rdo;他说,&ldo;坐着就好。&rdo;等车子上去后,他果然有些气喘。她脖子上是系着丝巾的,解下来替他拭去汗。他&ldo;噢&rdo;一声,是想起什么,慌忙去掏口袋。她第一次见他那么慌张的样子,忍不住问,&ldo;是什么掉了?&rdo;他已经找到了,从口袋里牵出来,细长的红色线编手链。他说,&ldo;你本命年,要戴点红的。这是前年嬷嬷替我编的。&rdo;花式是编得很巧的,她看着喜欢,更是他戴过的,便伸了手腕让他系上。她手腕细得禁不起一捏,他微微俯身将结解开,收好了,再重新系好。他总能打出各式各样好看的结,再一个个将它们解开。

牵着手,站在那山上看星星。她问,&ldo;星星是怎么来的?&rdo;他想了一会,说,&ldo;被人捅出来的。&rdo;星星不是离地球很远的发光的恒星吗?她转过脸看他,他也看着她,&ldo;我爹常说,&lso;不管教,还让你捅出天窟窿不成?&rso;你看,天哪有捅不破的,窟窿或大或小,漏下光来,那不就是星么?&rdo;她忍不住咯咯笑,他就是这样,人前是小绅士,小学究,人后的他是什么?满口胡话,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知道。

山脚下是万家灯火,山上静得却只有虫鸣声。她的小鞋子踩在糙地上,湿漉漉的糙尖轻轻刮着脚背的皮肤,鞋尖上贴着亮闪闪的水钻,在糙丛里时隐时现。她说,&ldo;我跳舞给你看。&rdo;学了近六年的ballet,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天。她把鞋子脱下来,伸展、旋转、跳跃,一切都在那糙间上,是轻盈盈的华丽。最后是谢幕,他走过来,&ldo;脚疼吗?&rdo;哪有不疼的,却像才意识到一样,一下子跳到他脚背上去,抱着他,只是笑,再不肯下来。他也笑,伸手搂着她。

对视的时候,她总喜欢叫他的字,一遍遍的,&ldo;醒山,醒山……&rdo;要叫得他的势头弱下来为止,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也一样。她仰着头,撒娇一般叫个不休,他头一低,最后一声封在唇间。

几乎是蜻蜓点水。是第一次,将礼数教条抛到脑后,并且是那样小。她的脸埋在他胸口,两个人的心都像要跳出来,怦咚,怦咚。

除了天上的星,再没有人看见吧。

正文27赔款

山顶上静寂只闻虫鸣,天窟窿漏下光来,鞋面上依旧是亮闪闪的水钻,在糙丛里时隐时现,连站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忍不住舒展身体,竟坐了这么久的车。伸出手去,星光是落在手上的,但来不及抓住,逃掉了。掌心里还剩得有纹路的,看得出了神,连他什么时候转身都不知道。

他走回来,递给她一个高脚杯,装得有暗红液体的。他说:&ldo;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个。碰巧一次私展会有藏家展出来,跟他提了一下,没想到肯大方相赠。&rdo;

她轻轻摇晃酒杯。是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这个酒庄的82年红酒。并不是太著名,但对她来说很重要。酒庄已经停产很久了,那个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价无市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找,尽管不抱希望的。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ldo;叮&rdo;一声,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品一口,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她分不清了。

微笑着问他:&ldo;那么,你又赠他什么?&rdo;

&ldo;一条doshala。&rdo;

&ldo;顶级doshala绝不止这酒价。&rdo;

他说:&ldo;本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替我收下的。我没用过。送的人花了心思,知道我冬天要用纯色披肩,心思是好的,东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见就要联想到血腥画面,简直避之不及。&rdo;

她&ldo;哧&rdo;地一笑,&ldo;你这人!钟氏的医药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动物用作药理试验,即使是3r原则下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从不见你联想?&rdo;

&ldo;不一样。就事论事。&rdo;

她眼垂下去,品杯里的酒。

&ldo;去年曾有人在瑞典黄金海岸置了游艇,听说奢华程度令人发指,偏偏是无名号,并且长期闲置。&rdo;

她嘴角弯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说:&ldo;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来还是我每年交的会费太少。&rdo;

他摇头,&ldo;是因为有人曾对我说,她要驾驶无名号横跨四大洋。&rdo;

她没出声,那个愿望永不可能实现,只因再无一人相伴。

一时沉默。

山上的湿气渐渐重了,她仰头看着黑丝绒的天空,两颗星之间到底隔得有多远?并不远。星与星的距离是不变的,只要一个肯走,怎样都是走得过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ldo;凉吗?开始还不觉得,等顺着皮肤下去,倒像是秋天了。&rdo;

她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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