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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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第1页）

林夫人的轿子被人堵在严宅门口进退不得，人都等着看好戏，等了许久严家的大门纹丝不动，又不见林夫人撒泼，正在不耐烦渐渐散去之际，却见严宅的大门慢慢推开，几个管家护着一辆骡车出来。路人好似见血的苍蝇，嗡的一声又围了上去。

林夫人坐在轿内又是冷又是气，方才觉得轿子走了几步，就听见人说&ldo;出来了，严家有人出来了。&rdo;轿子慢慢又落了地，林夫人一阵恼怒，伸出颤悠悠的手拉起轿帘，问扶着的媳妇子：&ldo;是谁出来了？&rdo;

那媳妇子盯着出来的骡车看了几眼，笑道：&ldo;像是主人家出门。&rdo;

严家管家在前开道，一边走一边嚷：&ldo;都聚在我家门首做什么？快让开快让开。&rdo;浑不把停在路边的轿子当一回事。骡车擦着轿子向前，几个管家跟着。人都知是主人出门，俱都议论：&ldo;大清早的就有妇人上门叫骂，他家毫不理会，无事人一般出门，却是做何道理？&rdo;越说声音越大。严家守门的听见，喝问：&ldo;谁在俺家门首叫骂？&rdo;

人都指着林夫人的轿子哄笑道：&ldo;诺，就是那里。&rdo;

守门指着林家的轿子，拖长了声音待笑不笑问：&ldo;这个？有事怎么不敲门递帖子？方才我家公子出门怎么不拦下？只在人家门首叫骂是泼妇行事，俺们家没有那等亲眷。&rdo;走到轿边使马鞭敲轿杆道：&ldo;哎，你们的轿子停在这里做什么？大节下挡着大家走道呢。要歇脚别处去！&rdo;

林夫人不发话，轿外的家人虽是怒目而视，却是不敢言语。

生平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骂泼妇，林夫人气的声音都发抖，直道：&ldo;小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回去合老的算帐。回家！&rdo;他们回家，早有严家管家远远盯着，看准了林宅的所在，瞄着林家出来买办的一个管家，挨上去闲话。

林夫人持家甚严，家人多是怕她的。严家管家拉着林家买办在小酒楼里吃了小半个时辰的酒，东扯西拉说些闲话，那管家就急着要走，道：&ldo;好兄弟，还有差事呢，改日得了闲再耍。&rdo;

严家的管家笑道：&ldo;横竖我无事，陪你走一遭也罢了。&rdo;结了酒钱同他出来，问他：&ldo;可是办年货？府上没有庄子么？&rdo;

那人抱怨道：&ldo;我们如今是穷了，一根糙都是现买。夫人要买这个，要买那个，卡的死死的，过手连个铜子也落不下。你们家如何？&rdo;

严家管家笑道：&ldo;我们有月例的，若是有差使，还有定例润手，俺一年下来也能积几两银子置亩地呢。&rdo;

那人羡慕道：&ldo;真真是好主人家。我们夫人恨不得一文钱当成三文钱花。&rdo;拉开身上的新衫，指着里边道：&ldo;你看，这是什么？不晓得哪里拣出来的旧袄。比不得你穿羊皮袄。&rdo;

严管家看他像个贪钱的，为了打动他故意不说他穿的皮袄是定例，笑道：&ldo;这个是我们公子高兴赏的。我家里还有两领呢，就是比这个差些，俺们都是山东老乡，就是借一领与你穿也没什么。不过……&rdo;

那人甚是精明，摆手道：&ldo;要俺做什么？使不得。&rdo;

严管家索性挑明了说，拉他走到一个偏僻的所在，笑道：&ldo;你们夫人早晨到俺家门口闹了一场，俺们公子大怒，要拿帖子送到府衙呢，因为是个妇道人家，到底叫少夫人劝下来了，打发小的来打听是何缘故。并不是叫你做伤天害理害主人的事。&rdo;

那人想了想，这边的大少爷有钱有人，小梅香就是生出儿子来也不见得能斗得过他，倒不如先卖个好儿，笑道：&ldo;原来是一家人呢，我尽数说与你听。&rdo;就将自家老爷合夫人如何争吵，小梅香在夫人面前搬舌，夫人如何恼又不想声张的事体尽数说与他听，末了笑道：&ldo;我们家两位小姐的夫家是大族，却是不想有只言片语的闲话传到亲家耳内，平白叫两位小姐受气。不然依着夫人的性子，还不晓得怎么闹呢。&rdo;

严家管家寻思良久，道：&ldo;怪事，只说我们公子合老爷失散久了，接二连三有来认儿子的？这一回连养在外边送银子的话都有了？若你们老爷真是我们公子的亲爹，你们夫人就是姨奶奶了，也没有将嫡生儿子送走的道理呀。&rdo;

那个打了个哆嗦，把脖子缩回去，慌道：&ldo;必是认错人，我们夫人那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哪里是什么姨太太。休胡说。&rdo;甩着袖子落慌而逃。

严家管家先回严宅，小两口还没回来，他本是紫萱的陪嫁，就打后门到狄家去，一五一十禀与狄希陈合素姐知道。

素姐听了，叹息道：&ldo;她两口子当年何等嚣张，再不想沦落到这个地步。当初他们两口子若是正经把明柏当个儿子当儿子看，何至于此。&rdo;

狄希陈笑道：&ldo;若换了你是林夫人只怕也是容不得天赐的吧？&rdo;

素姐面上微红，笑道：&ldo;确实，比不得我们那个时候，离了婚再婚没人管你闲事。这个年代就是一笔糊涂帐。女人宁死不肯被休回家，争嫡庶就是争家产，说起来还是女人可怜，生生叫你们这些左一个右一个娶二房娶小老婆的男人逼成了母老虎。&rdo;

&ldo;绕一圈又是我们男人不好。罢罢罢，原是为夫错了，夫人看下官几十年小意温柔服待，休恼了。&rdo;狄希陈替素姐捏了几把肩，笑道：&ldo;今日这个打听消息的管家倒是会说话，叫女儿抬举他管个事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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