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水绿色及地裙摆后边,露出一截白绒绒的尾巴。
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可是——
它就不能藏好?
不对——
它来这干什么?
林黛玉心头突突直跳,只觉得这狗正在无数次地试探她的脾性。
“它……”林黛玉生平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接下别人的话,幸而老太太自己接了下去,
“它懂感恩,会护着你,这很好。不过,以后不能由着它伤人了。”
这便是容下它了,日后谁都不能再说什么,更不能再赶它,林黛玉轻轻舒出一口气,
“我明白。”
“那个卫家的公子,你在扬州见过吗?”
一茬接着一茬,林黛玉方想起这狗是何人送回,思量片刻,诚实回答:
“没见过。”
“好,去罢。”
得了应允之后,林黛玉一眼都没分给那狗,裙边无情扫过狗毛,径直回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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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院后,她没有回屋,而是去了贾母此前提起的,她母亲年少时住的那间房子。
那房子就在贾母院内。
离她的那间很近,只隔着一堵墙。
鹦哥和狗虽都忧心忡忡,却都默契地没有跟进去,一方感怀的世界只留给她一人。
因离得近,鹦哥便放心去做别的事,雪雁也已经回来,在屋外给狗上药。
一个时辰后,临摆饭,那扇门还紧紧闭着,鹦哥正在门外犹豫,“吱嘎”一声,门开了。
卫赋兰上药上到一半,听到开门的声音,兴冲冲跑过来,在外面疯狂甩尾巴。
看到林黛玉的模样,尾巴倏然坠落。
她哭得不知有多伤心,眼眶通红,眸中全是血丝。
虽然已有此料想,可是亲眼见到,还是让卫赋兰心里一疼。
由此,他也发现,他真的看不得林黛玉流眼泪。
林黛玉一踏出门,等着的人狗自然都围了上来,想唤她,又不敢。
她却是谁也没看,任人在后头跟着,眼神空寂,脚步虚浮地出了院子。
兜兜转转,也不知她有无目的,卫赋兰跟了一会儿,跟进一个小花园,接着便见林黛玉循廊而上进了湖心亭。
这小花园比林府那个大得多,湖心亭掩映在枯树残枝之下,周围湖面也结了厚厚的冰,园子里满眼尽是萧瑟之景,没甚可观赏,因此人也少。
卫赋兰没有跟进亭子里,他钻出长廊,“啪嗒”掉到了冰面上。
林黛玉神色清冷,刚在亭子里坐下,便见一条雪白的狗狗四肢贴地,“唰”一下滑到她面前。
冰湖冷寂,她在亭内,他在亭外。
隔着层稀薄的白雾,遥遥相望。
须臾,那狗单腿撑地,从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撑了片刻又“啪”地坠下。
循环几次,皆没成功。
林黛玉嘴角轻抽,鹦哥和雪雁没忍住,在一旁“噗嗤”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