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们一一扶起来,轻声细语道:“你们……快退下吧,今夜这里就不用人服侍了。”
众人依旧不敢出一口大气,低头蹑步齐刷刷退下。
穿堂风吹扬起单薄的衣裳,眼前方寸之地恍若化为刀山火海。我捏着袖子迟迟立在门口,半晌才跨槛进去,脚步轻得如同夜猫。
室内洁白轻盈的云纱道道垂拂落地,倚叠如山岚。雕兽铜炉里的火灭了,想来是舟隐素不喜欢熏香,刻意掐掉的。
“拜见太子殿下。奴今日去了外间给王后娘娘采集明珠,一时忘了时辰,请殿下责罚。”
榻上之人身着洁白的寝衣正倚烛看奏疏,胸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抹皓玉般的肌肤。我甚至不敢多看,连忙跪下请罪。
他向来嫌我罪人身份,连做妾室都是抬举,若我不知礼数,还不知会用什么法子来作践我。
果不其然,他似有愠怒。捧着折子也不说话,一双墨紫色的眸子从始至终不为我所动。
舟隐生得极好,肤白若冰雪、眉锋极锐,恰如其人孤高傲岸。
狭目低垂时便无端显出轻忽之意。
我不敢看他,就只能一直跪着。等他慢悠悠翻完了一本折子,才抬起眼,居高临下道:“你得母后垂怜,孤怎敢罚你呢?”
他虽这样说,却仍不让我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案上一盏白晶石雕海花的酒壶,然后取出一只瓷杯斟满。
“母后赏你的,喝了吧。”
我知道那是什么,半是痛苦半是屈辱地攥紧拳心,起身去拿那精致的酒杯。
他似笑非笑将之举起:“孤让你起身了?”
我紧紧咬着唇不能异议,又只能跪下,维持这等姿势膝行过去。
“谢王后恩典。”
舟隐这才递来酒杯,我双手去接,便见他将酒水径直倒在我掌心。那绯薄的唇勾起,眼里笑意浅淡。
“这……孤不当心弄洒了。不过……上好的露凝璧,你也不配喝的。”
我崩紧身体,默然看着掌心流去的酒水,一时心如刀割。喉口酸涩,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样的委屈受得多了,我也知道不能和他争论,垂眸掩去眼底的几分湿意。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