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急不缓地说:“先前我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男人嘛,我知道,养这么久,养出感情不稀奇……但你得分清事情轻重缓急。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但不是你爷爷唯一的孙子。要钱权,还是要美人,你心里得有杆秤。”
秦绍礼摘下手套,他说:“钱权我要,人,我也要。”
他看着自己母亲:“缺一不可。”
说完这句话,他朝母亲稍稍颔首,拄着拐杖,阔步踏上青石砖。
秦绍礼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
爷爷病重床榻,如今遗嘱未定,剩下的人个个都悬着一颗心,吊着胆,唯恐出个什么意外。
秦绍礼虽然不是长孙,但在堂兄弟这一辈人中,是担任要务的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至今未结婚的。
为了能够增加“竞争力”,早在几年前,顾随莹就开始为他寻觅联姻对象。
正如她本人的婚姻,为了利益结合,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可惜秦绍礼未能遂家人心愿。
春脖子短。
桃花松软杏花旧,一晃神,三月就结束了。
2020年4月8日,武汉市全面解封。
从武汉市往外省的航班恢复,火车高铁继续售票,载着共同抗疫三个多月的人,离开这个春又绿、草长莺飞的城市。
早餐店重新开张,烧卖、蛋酒、鱼糊粉,都热热闹闹地重新售卖。
瓷白的碗中,劲道的热干面冒着腾腾白汽,与麻酱、酸豆角、细细碎碎的小香葱末搅拌在一起,一口下去,满是充沛的芝麻香气。
解封次日,龚承允从武汉回来,人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一大圈。
但他精神不错,做了核酸检测后,一口回拒秦绍礼的邀约,表示要先回家中自我隔离一周。
秦绍礼没有执意:“也是,你也该好好休息。”
通话刚刚结束,郑月白又主动给他打电话,要求见面。
“秦先生,”郑月白如此称呼他,“关于投资的事情,我想和您好好谈谈。”
事实上,打这通电话时,郑月白的底气并不算得上多么充足。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假如秦绍礼拒绝他的话。
但是并没有。
秦绍礼只简短地问:“什么时候?”
郑月白报了时间和地点。
秦绍礼没拒绝:“下周吧,这周我没时间。”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令郑月白心中有些不安。
原本这事有些不太光彩——
当初无人愿意投资,在扯了秦绍礼落水后、在重新换衣服的空档中,郑月白借着喝下去的冬酿酒,直接向秦绍礼提出要求。
投资他的游戏,他需要这笔钱。
否则,他将会对栗枝展开猛烈的追求,求婚,乃至结婚。
这种荒谬的说词,事后郑月白想起都是一身冷汗,而当时那种情况下,秦绍礼竟直接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