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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文学>大唐风云09 > 第37部分(第1页)

第37部分(第1页)

长孙无忌倒也不是嫉妒李世民宠爱房杜二人,事实上李世民对他三人都宠信有加,并不特别显出偏心谁。但他对这并不满足,在他心中,他应该是三人之首,是李世民心腹中的心腹!这一来,耍点小花招也就在所难免了。

李世民自然没想到长孙无忌肚中竟打着这么个小算盘,只觉得他为自己真是呕心沥血、绞尽脑汁,感激之心又深了一层。他略一沉吟,道:“这个不难,侯君集擅长飞檐走壁之术,若只遣他一人携信入城,想必当能办到。有了长孙安世作内应,洛阳城指日可下了。”

正说得高兴,忽然门外卫士入报:“屈突通将军、殷开山将军在帐外求见!”

李世民忙道:“请两位将军进来!”

二人入帐见过礼。

李世民道:“两位将军深夜求见,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吗?”

屈突通大声道:“刘武周的降将近日见我军久攻洛阳不下,纷纷逃走。当初在介休被逼投降元帅的寻相刚刚就开溜了。那尉迟恭当时就是跟这寻相一起投降过来的,如今这寻相溜了,他岂有不追随于后之理?我跟殷将军一接到报告,不及来报告元帅,马上就赶去尉迟恭帐中,幸好他还未来得及跑掉。我们已将他绑了起来,囚在营中,等待元帅发落!”

李世民大惊,站起来道:“什么?你们看见他已收拾好行装,正准备逃走?”

屈殷二人对望一眼。

殷开山道:“那倒不然,他帐中并无异样。不过尉迟恭与寻相向来感情亲睦,当初他投降我军时极力回护寻相,要元帅也受降寻相,他才肯归顺我朝。元帅只为了他的缘故,才收留寻相这等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人。如今寻相一逃,尉迟恭岂有不步其后尘之理?他不收拾行装,焉知他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待我们放松警戒,这才逃之夭夭?”

李世民松了口气,坐下来道:“你们这么胡猜,可就不对了。正因为尉迟恭与寻相关系如此非比寻常,他却在寻相逃跑之后仍然留下,可见他绝无背叛之心!你们这次可冤枉好人了。”

二人一听,作声不得,自知做错事了,颇感尴尬。屈突通道:“元帅英明!但如今我们已将他囚禁,他就算本无背叛之意,也一定怀恨在心。此人骁勇绝伦,无人能敌,一旦不为我军所用,被他倒戈相向、反咬一口,可就糟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李世民惊道:“二位将军万万不可造次!冤枉良善已是我们的不是,还要将错就错诛杀无辜,传了出去,岂不教天下人寒了心?这事我会想法子摆平,你们千万不可对他再动杀机。”

二人无奈,只得躬身道:“谨遵元帅号令!”心中却在嘀咕:“尉迟恭向来自负是英雄豪杰,今晚受了这等屈辱,一口恶气岂能轻易消掉?要想摆平他,真是谈何容易?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呢。”

当下李世民遣退长孙无忌等三人及屈殷二将,出了中军帐,遥望青城宫那边犹灯火通明,歌乐之声隐隐传来,暗暗咬牙,一转身往囚禁尉迟恭的营帐走去。

一入帐中,只见尉迟恭双手反剪背后,四五名兵士手执大刀守在一旁,见李世民进来都躬身行礼。

李世民吩咐将他松绑,带到自己寝帐之中,命人拿来一盘黄金,有百两之多,也不说半句安抚之言,将金子往他面前一推。

“这……这是什么意思?”尉迟恭张大了眼睛,惑然不解。

自从寻相逃走后,他便知道自己死期不远了。当年他被刘武周赏识破格提升,在攻打唐军时作战英勇,从此名动天下,这一切全拜寻相将他推荐给刘武周所赐。在他心中,虽知道寻相是个无能之辈,但总觉欠了他一个情。当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和李道宗来劝降时,他提出一定得同时受降寻相的条件。他虽读书不多,是个粗人,却深深信奉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信条。他不能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就不顾寻相的生死。结果,李世民接受了他的条件,他跟寻相一起归附唐军,而且每次升迁总是二人共进退。但寻相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自刘武周败死后,他早已意气消沉,不想再过这种在刀尖上讨命的军旅生活。今次唐军久攻洛阳不下,不少原属刘武周的士兵纷纷趁机逃走,寻相惊慌起来,害怕李世民要来追究他无力管束部属之罪,于是跑来跟尉迟恭商量,要二人一起逃跑。

尉迟恭对他这种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行径很感鄙视,但他终是忍住没说出来,只说他一世英名决不可蒙上当逃兵的污名!寻相气得大骂他是死心眼,他都已经当了败军之将、投降之臣,还有什么英名可言?死抱着那英名又有什么用?难道等李世民下令来治他的罪时,他反而英名得很?这一番话刺着了他内心的痛处,他终于忍不住与寻相大吵了一顿。

寻相气呼呼的道:“好,你不走,我走!我本是为了你好,倒招惹你这一顿好骂!你是有种的,就别向李世民告密说我要逃跑。”

尉迟恭一听,真是又气又痛,更加倍的鄙薄他的怯懦,道:“你放心,你走你的,我留我的!我若在你走前泄露片言只语,教我从此身败名裂,为天下人唾弃!就算你走后,我也决不吐露你的行藏。我宁愿在李世民面前自刎谢罪,也不会来害你!”

于是寻相就走了。尉迟恭自知自己一向回护寻相,如今寻相一走,李世民岂有不疑心他也要叛逃之理?他自负是铁铮铮的男儿汉,宁顶天立地而死,也决不屈膝跪地而生!虽然他从无背叛之心,但若要他向人解释,就好象是在找藉口来为自己开脱罪名、是在乞讨求饶。他,尉迟恭,是爱惜声名重于一切、乃至性命的人,绝不可以做出这种有失威名的事情来!因此,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心;早就下了决心不管自己怎样被冤屈,也不辩白,也不出卖寻相。他愿以一死保住寻相,最后一次报答他的举荐之恩;他更愿以一死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保住他这立于天地之间、含冤不辩的堂堂男儿之身!

当屈突通和殷开山二人一如他所料的冲入他帐中,将他绑住的时候,他既不反抗,也不申辩。不管二人如何咒骂、威胁,又或以免他死罪来诱他说出寻相下落,他都一言不发、闭目待死。

到李世民进来命人替他松绑之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或感激。这种猫捉老鼠的把戏,自他投身军旅以来已不知见过几千几百次了。每每有一个将领犯了死罪,做主帅的为了表示自己的仁厚和不忍,总是假装舍不得杀掉这个将领,总得先上演一番替他松绑、向他陪罪的好戏。当主帅尽情表演够了,这个该死的将领已被主帅的痛心疾首感动得涕泪横流,而帐下各将也为主帅的仁厚深深打动之后,便会由几个亲信心腹出来做丑人,向主帅力陈军纪严明乃治军之必要,犯过的将领不管功劳有多么大、多么受主帅宠爱、主帅多么慈悲为怀,但为了正军纪、严威信,还是非要杀这将领不可。于是主帅便会来一幕“挥泪斩马稷”的悲剧,既按原定计划杀了那家伙,又不令其他将领心寒;既可警戒其他人不要步其后尘,又可保住主帅仁善的美名!这是一套既复杂又冗长的把戏,但几乎每一个居于高位的将领都会玩,就连他自己也玩过几次。大家都知道这是把戏,但不论玩的看的都乐此不疲,宁可装作被这把戏迷惑,也不把它戳穿。有时他也觉得,大概是大家都太怯懦了,才谁也不敢不玩,谁也不敢戳穿它。他向以勇气过人而自负,心里可不愿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对付这种把戏,但每每事到临头,总感到周围有一股压倒一切的暗涌,推使他去做这把戏的当局者或旁观者。他感到无力与这股暗涌相抗,但他不肯承认这是因为他没勇气,而是……不管怎么说,你总不能拆人家的台,让人家丢脸啊!

这样的把戏他虽玩得多也看得多,但从未作为那个该死的将领而参与过它。今天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他心中竟是异常的平静,甚至隐隐感到有趣,仿佛是一头用来做祭品的牲畜看到神坛下对着自己顶礼膜拜的人们,而又知道这群家伙现在虽是这样毕恭毕敬的在自己面前跪拜,其实心里正在想着待会儿该怎样将自己分而食之。这难道不是很滑稽吗?

但是,就在他默默地看着一切照着他预料来进行之际,李世民忽然将一盘金子推到他面前。咦?这是什么新花招?送金子给一个垂死的人?这可是那套把戏里没有的部分!他象是一个自以为知道了对方全部底牌的赌徒,忽然发觉对方竟没有按牌理出牌,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不敢相信,最后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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