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5章（第2页）

然后他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个纸包，低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香气正从纸包里散发出来。

是驴ròu夹饼的香气，他一下就闻出来了。亲爹在世时，陈恭还吃过几回，老父死后，后娘联合自己的亲生儿女将他赶出门，他每天扛米袋得的那几个钱，都恨不得一个掰成几个用，哪里还能尝上这个?

香气勾起了他久违的回忆，陈恭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第二眼，陈恭看见那人旁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

也就是说，还有一份驴ròu夹饼。

不仅是陈恭，另外那两个乞丐也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已经大声道：&ldo;喂，你在这里住，问了我们没有，这里庙小，住不了那么多人，还不快点出去!&rdo;

陈恭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没吱声，直接走到自己平日里栖身的那块位置坐下来，拢拢糙堆，耳朵还竖着，眼角余光也没离开驴ròu夹饼。

灰袍人温声道：&ldo;我也没地方去，见此处还有地方，便想进来歇一歇，这位兄长若能行个方便，我自然感激不尽。&rdo;

乞丐道：&ldo;想留下来歇脚也成，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rdo;

陈恭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ldo;我不要你的财物，只要你将食物作为报酬，我愿意帮你挡着那两个人!&rdo;

乞丐怒道：&ldo;陈大郎，我们又没招你，你怎么就跟我们过不去!&rdo;

陈恭年纪不大，才十六岁，身量个头也不高大，只是少年柔韧性好，忍耐力qiáng，骨子里自有一股狠劲，否则也不会后来居上，能在这破庙里占到最大的一块&ldo;地盘&rdo;。

&ldo;怎么，许你开口，就不许我开口啊?&rdo;陈恭懒洋洋道。

说是乞丐，但在城中都是彼此勾连，互通声气的，仗着自己这边有两个人，他们未必就怕了陈恭。

那人没再搭理陈恭，而是直接起身朝灰衣人旁边那份驴ròu夹饼抓过去：&ldo;别废话了，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想进这庙门，就得由你赖爷爷说了算!&rdo;

手还没碰到食物，手腕就被攥住了，乞丐大怒：&ldo;陈大，你又想管闲事，老子吃个东西都碍着你了?!&rdo;

陈恭一手抄起那份驴ròu夹饼：&ldo;我也想吃，你怎么不问问我!&rdo;

说罢拆开纸包当先咬了一口，得意洋洋：&ldo;我吃过的，你还要不要?&rdo;

乞丐扑过来想打陈恭，后者赶紧将纸包塞进怀里，两人扭打成一团，旁边另外那个乞丐加入，打架的场面从两人变成三个人，陈恭力气不比其他两人打，身量也不比其他两人高，但他能打赢的秘诀却在于打起架来不要命，足够狠。

在朝其中一个乞丐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之后，陈恭拍拍手，叉腰呸了一口：&ldo;老子忍你们忍得够久了，仗着自己是先来的，处处跟我过不去，原先还偷偷在我的饭菜里吐口水，别以为我没瞧见!还打吗?来啊!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大不了一条命赔上，有本事你们就放马过来!&rdo;

对方就怵他这股狠劲，闻言看了趴在地上还爬不起来的同伴一眼，立马怂了，扶着腰转身就跑。

那同伴见他跑了，自然也不敢再打下去，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爬起来，放了些&ldo;你小子给我等着&rdo;的狠话，这才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了。

陈恭从怀里摸出那份没吃完的驴ròu夹饼又咬了一口，心满意足道：&ldo;不错啊，你是不是在城南李记买的?ròu够嚼劲，还热乎，烫得我胸口都快熟了!&rdo;

为了这口驴ròu，他就觉得刚才打的那一架都是值得的，反正他早就看那两个人不顺眼了，今天正好逮着个机会，以后能独占这里，那才好。

见灰衣人没吱声，他又道：&ldo;喂，问你话呢，哑巴啦?&rdo;

对方抬起头：&ldo;你把他们打跑了，不怕他们回来寻仇吗?&rdo;

陈恭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目光黯淡，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视线移到这人身旁的竹杖之后，他恍然了：敢qíng不是哑巴，而是个瞎子。

他嘁了一声，不屑道：&ldo;怕?我从来没怕过!就他们这熊样，能干什么?&rdo;

陈恭上下打量灰衣人，一身粗布衣裳，料子没什么稀奇，打扮也没什么稀奇，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张脸。

说白了，不像和他一样无家可归，倒像是个游历在外的士人。

&ldo;你姓甚名谁?看你样子不似落魄，怎会来此?这里可是连耗子都不愿意打dòng的!&rdo;

灰衣人朝他的方向点点头笑道：&ldo;我叫沈峤，因生了病，身上钱也没了，只好寻到这里来，暂时住上几天，等攒些路资，再回家，方才多谢你帮我赶走那两人，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