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17章（第2页）

&ldo;太好了，你的手艺这么好，我是有口福了。&rdo;徐文耀呵呵低笑。

王铮带着徐文耀停好车，上了楼，掏出钥匙开了门，将鞋柜里的拖鞋拿出来让徐文耀换上，他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这个时候突然带了一个算不上熟悉的朋友，还是一个男性单身有魅力的朋友，他忽然有点局促起来，不由得后悔自己刚刚的孟浪。徐文耀却不跟他客气，进了门自顾自观察四周，笑着说：&ldo;你家里收拾得很漂亮。&rdo;

&ldo;谢谢。&rdo;王铮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说：&ldo;坐一下，我弄点吃的，很快就好。&rdo;

他转身进厨房，把从堂嫂那拿来的烧鸭切了一盘，又凉拌了海蜇皮和青瓜，想了想，又打开煤气炉，热热抄了一盘小河虾，一转身，徐文耀站在厨房外，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王铮心里头一跳，低下头说：&ldo;可以吃了，帮忙拿两个酒杯，就在那边酒架边。&rdo;

&ldo;好。&rdo;徐文耀说完，目光却不曾从他脸上移开，片刻以后才说，&ldo;我听见你手机响了，本来想进来叫你听，但现在手机又停了。&rdo;

王铮道歉了一声，快步走向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却是李天阳打来的。

难为这么个号码，怎么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掉？

王铮默然无语，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李天阳，他瞪着屏幕看了十几秒，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ldo;小铮，你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你。&rdo;李天阳压抑着嗓音中的焦急，克制着柔声问，&ldo;晚饭吃了吗？&rdo;

王铮抿紧嘴唇，掉转了方向，背对着徐文耀，压低嗓音说：&ldo;天阳，你从来不是纠缠不清的人。&rdo;

&ldo;我不是，我这会不是跟你纠缠不清，我是担心你。&rdo;李天阳的声音透着无奈，&ldo;大过年的，我不知道你吃没吃好，我，算了，小铮，我不该选在今天跟你说那些话，让大家过年都不痛快，我跟你道歉，别跟我怄气了，好吗？&rdo;

&ldo;我早过了怄气的年龄，你当我还是二十出头？&rdo;王铮不知怎的，忽然觉出一丝好笑来，但这点好笑却夹杂着辛酸，让他笑不出来。

&ldo;是啊，小铮已经长大了。&rdo;李天阳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说，&ldo;我今天着急了，难怪你会恼火，你要不痛快，我往后就都不说那些话。&rdo;

王铮沉默不语，隔了一会，他听见李天阳揣着小心说：&ldo;放心，我想过了，咱们都是成年人，老揣着过去那点事不放手没意思，我们该往前看。我不会再要你怎么样，小铮，我就想，咱们能不能就跟普通朋友那样，偶尔通下电话，吃个便饭，见见面，聊聊天，可以吗？你有什么困难要我帮，我还能帮得上，就这样行不行？人在社会，总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李天阳绝不会害你，你真不用怕我，小铮，&rdo;他的声音低沉温柔，透着愧疚和后悔，&ldo;年夜饭你也没好好吃，我心里真难受，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rdo;

王铮有些恍惚，多少年前，岁月静好，人生完整无缺，也有这么美妙的誓言，犹若铭刻，一下一下写在自己的生命里。我怎么放心，我怎么舍得，你这样我会难过，你这样我会担心……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跟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就如他所看过的外国小说描写的那样，在两个相爱的人心脏以下的肋骨处，有一根看不到的导管，连结着两个相异的个体。你的情绪在他那里获得意义，就如他的情绪在你这里得到珍视一样。

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明白，这种假设，根本在逻辑上就无法成立，两个相异的个体，站在一块，不同的社会背景，不用的家庭环境，不一样的价值观，不一样的爱情观，皮肉和皮肉触碰也仅仅是触碰而已，根本没有所谓的心有灵犀，连基本的痛感值都不一样，谈什么感同身受？

他还没回过神，一只手伸过来，接过他的手机，在他默然无语的时候，替他做了选择。

徐文耀安静地摁断那个电话。

然后，他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ldo;听哥的，来，大过年要多吃，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就算讨债的上门了，大年三十晚，咱们该干嘛，还得干嘛。&rdo;

他见王铮还是有些走神，笑了笑，用哄骗的口吻说：&ldo;过来吃东西，你做的小菜还不错，再不来，我可就啃光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徐文耀慢慢爱上王铮吧，好慢啊……

第16章

徐文耀默默把筷子递到王铮手里，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点一点干掉桌上的菜。

酒喝得不少，徐文耀一边喝，一边留意着王铮的杯子，看到它被一干而尽，就替他满上，再给他夹菜，敦促他吃，也敦促他喝。

王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源于那个电话，客厅不大，徐文耀听力又没问题，王铮的话其实听了七七八八，由这个话再来推测电话那端说什么没多大难度，在王铮身上曾经经历过什么几乎一目了然。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正明显在将王铮拖入深不见底的沼泽，如同潜伏在水底的八爪鱼，将触须全部伸出，势要将人拖进湿泥中令他窒息而死。徐文耀看着王铮几乎认命一般闭上眼只管被拖下去，沉到别人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无需语言，他能感觉这种压抑着的绝望，这让他的心狠狠被揪了一把，疼痛间夹杂着早年未愈的伤痕，带着早年黯哑浓稠的灰色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