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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第43章

淮阴侯听了这话,三魂吓去了七魄,双眼无神地落在谢郁文面上,“这是怎么说的?我们陈家世代恭谨,断然做不出那样目无法纪的事,小娘子不会弄错了吧?”

嘴上这么说,淮阴侯实则也有些心虚。三郎房里的这个小子,打小儿并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因着里头一些缘故,向来与陈家子弟也不甚亲近。而今快有二十岁了,文不成武不就,日常在究竟在哪儿打混,淮阴侯心中一点儿谱都没有。

可要说他蹿腾人行凶……淮阴侯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事儿,自家子孙竟然有这凶残心性吗?他是想也不敢想。

听淮阴侯推诿,谢郁文也不和他夹缠,不急不缓地一一将证据摆到了台面上。

庄子上卫朝奉的条陈、城门司誊抄来的纪要、山道上那伙人详尽的名录和领头人的供认,最要紧的,是领头人交出来一张五百两银票,巧得很,正是来自她谢家的钱庄,依着票号往记册上一查证,赫然是陈昶手下人拿着信物,从他账上开出来的。

淮阴侯没听完,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可到底是桩人命官司,要轻易认下,还是有些不甘愿,忍不住要负隅顽抗一番,“小娘子,您拿着自己一手查出来的证据指认,未免有些自说自话……”

这就是说她捏造了。其实谢郁文也明白,淮阴侯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实在无理可说了,只得寻些细枝末节的借口。

谢郁文自然是不怕淮阴侯将事情摊开来、认真循证的,可就是因为不想过了明路,她今日才上淮阴侯来走这一趟。

结果却不太对路,她有些料错了淮阴侯这个人,他似乎并不如传闻那样谨小慎微,有些糊涂有些散漫,并不很愿意买她的账。

这个样子,用礼是不成了,看来得用兵。

谢郁文收起好说话的神色,才要将更多的威慑搬出来,却是陆寓微冷不丁开口了,“侯爷,您这个淮阴侯,还想继续当下去吗?”

淮阴侯唬了一跳,白胡子直抖,“陆督使,您不用吓唬我,即便是要明正典刑,国朝律例中也没有族中夺爵这一说的。”

陆寓微抬起他尊贵的眼帘,漠然朝淮阴侯一扫,发觉这老头儿真有些不聪明。提点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没能领会其中深意,政治嗅觉如此迟钝,天下更迭间,是怎么叫他混到一个爵位的?可真是走运。

对着不聪明的人,也不指望他能听懂弦外之音了,陆寓微说得很直白,“天下打了十几年的仗,可前朝有些积弊,依旧难改。国朝初定,先帝薨逝得早,留下满盘未尽的事业,而今官家年轻气盛,是有滔天的雄壮气魄和才干,要做一代盛世明君的。可万般举措,空有人、有志气却是不行,最要紧的,是银子——这话,侯爷听不听得明白?”

淮阴侯一介徒有爵位的旧勋,手上没沾过半分实权,这些朝堂中枢的事务,听来都像是遥远天边的事。男人嘛,有几个不贪权恋栈的?权力云端上的情境,淮阴侯一时听得入神了,可绕到自己身上,依旧没明白,陆督使是想提点他些什么。

淮阴侯含糊地应了两声。陆寓微冷眼一瞧,只得再掰碎了解释给他听,“可朝廷的银子很不够,四野涂炭了这么些年,三年五载的,还没法儿这么快缓过劲来。国帑空虚,再多的谋划都是空谈。可要让地里凭空长粮食、城郭添人口,那是不能够的,所以只得去找寻那些被藏起来的财资了。”

“天下的财资藏哪儿去了?前朝以降,世袭显爵封山占水,逐渐超过法令定数,自拥田庄山泽及附依人口,不缴租税、不服徭役,朝廷的银子都藏进了世族的私房。至前朝倾覆,十几年的战乱,不少世族更变本加厉,以坞壁聚拢族人、自成部曲,虽后来遇上了先帝,败的败降的降,至国朝初定,世族力量再不足以对抗朝廷,可私匿的土地人口,仍是不小的数目。”

陆寓微是武将,这些社稷民生上复杂幽微的关窍,并非他所长。可是巧了,陆氏旧时亦是江南望族,虽幼年遭遇家道倾颓,可好歹吃过几年猪肉,又见了半辈子猪跑,世家大族里头的事,他门儿清。

兼先帝对他很器重,且怜他失怙,颇有些将他当半个儿子栽培的意思,是以往年与幕中臣僚议天下事,总要带着他。

因而此刻陆寓微三两句话,说得很像模像样,淮阴侯也终于听懂陆督使这是卖的哪门子官司了,显出无边惶恐的神色来。

陆寓微没给他缓神儿的余地,无情地砸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侯爷不会没注意到吧,余杭府近来审了多少违律的公卿?陈留侯家的三公子被揪出来去岁科考舞弊,宛平侯的妻舅私贩盐引,渭南伯更是本人被逮了,因他家中暗设私刑。”

“我也不瞒侯爷,朝廷要整肃世族,丈量土地、厘清户口,这些都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么……既要从世袭罔替的旧勋上开刀,不在乎多捎带上侯爷一个。”

淮阴侯连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像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瘫软在圈椅中,花白须发耷拉着颓丧的眉眼,整个人一下子失尽了精气神儿。

淮阴侯此人,平生没有太多执念,唯独陈家这个侯爵,是他最看重的东西。读圣贤书长大的公子,世世代代匍匐在沉重的门阀之下,早将这爵位的名分,刻进了骨血中去。

三郎房中的一个小子,本身就与陈家不亲,要是单为他丢了爵,那他陈观远百年后,真是没颜面去见陈家一大帮子头顶爵位和赐谥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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