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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女人默默接过,抬头看他,说道:“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才是再次相聚之rì,如若妾万一投靠那赵家不成,或是中间生些别的变故,妾又该去往何处寻觅木郎的踪迹?若rì后妾与这腹中之子也有别离之rì,你父子二人又该如何相认?”

男人听她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不觉也是一阵哑然,思忖半晌也深知在这乱世之中并非完全无此可能。

一念至此,男人便探手入怀,拿出一件物事来。这是一块足有巴掌大小的玉佩,一眼看去便知不是俗世之物,上面纹饰繁缛,不可悉叙。大体是二龙戏珠之图案,那龙竟是一青一赤,栩栩如生,似挣脱yù飞之状;那珠子表面更是有氤氲灵气,层层环转,流动不息。女人用手指轻触之,便觉一股温润之感游遍全身,顿然心旷神怡。

男人一手拿起玉佩,一手伸出食指,在玉佩的正当中轻轻一划,玉佩便分为齐整整的两半——连那二条龙之间的珠子也是。那珠子上面的氤氲灵气经此一分,便倏尔不见了。

男人将那两个半块玉佩各持一手,对她言到:“你若想寻我,当真是件难事,连我自己都不知明rì身在何处,还是我寻你吧。此佩名为‘天子诀’,相传为汉武帝随身携带之物,后来机缘凑巧,落在了唐太宗李世民手中。七年前我与黄王攻入长安大唐皇宫,尽收宫中宝物,黄王念我战功,特将这件玉佩赏赐于我,你且收好,rì后将它传于我儿……”

说到此,男人将两个半块玉佩接驳为一体,那珠子的氤氲灵气再次流溢而出。男人继续说道:“玉佩重合完璧之rì,便是我父子相会之时。”

男人说完,将那青龙的一半交与女人,自己又将那赤龙的一半重新放回怀中。女人便也将那半块青龙玉佩收置妥当。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到:“军师算得可真?妾腹中确是男儿?”

男人言之凿凿:“必是男儿,定不会差。”

女人又问:“木郎可已想好,yù为此子取何名?

男人答道:“当取一个‘忭’字,但愿他一生喜乐,前路光明。”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已是入夜时分。谷中的军士们开始搭建简易的营帐,埋锅造饭,准备在此过夜。

一支鸣镝挟着凄厉的尖啸声直穿云霄,霎时便划破了暮rì山谷里的寂静。那是谷外的哨骑在传声示jǐng,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正朝此处进军。

山谷里原本还在横躺竖卧的将士们,须臾间便演化出另一幅气势来:军容齐整,英姿勃勃,斗志高昂,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兵器和战旗,此刻已再也寻不出半点散乱迹象,有的只是刀枪林立、旌旗飘扬的冲天杀气,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支善战之师。

男人和女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男人说道:“你去把那些细软财物全部取来,都带了去,骑我的乌骓马走。我去见少主禀报一声,这就护送你离开。”说完便朝半山腰上的一座营帐方向大步迈去。

女人在他身后张嘴yù喊,手也伸在半空,却又呆呆地怔住了,嗫嚅片刻,悻悻然转头去取财物和战马。

二人处置停当,再次聚首。早有亲兵为男人取来兵器,乃是一柄丈二长槊。男人跃身上马,对女人说道:“我已对少主禀明原委,眼前唐军必不敢发动进攻,趁他们尚未布成阵势,我护卫你闯将出去,你今后好自为之,带大我们的孩子……”言语中渐有悲切之音。

女人点头应承,含泪无言,随后翻身上马。二人拍马疾驰前行,迅如闪电,冲向敌军的薄弱处。

那男人挥舞长槊,如虎入羊群,纵横莫当,挡者死,退者生,众敌军闻风丧胆,这二人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便杀出一条血路来。有敌将自远处、背后乱箭shè之,也被他一一拨于马下,竟不能伤得这二人分毫,只好摇旗呐喊来一番鼓噪,却不敢再逼近向前,任由他们狂奔而去。

疾驰良久,回首望去,见后方并无追兵,二人便勒住坐骑,默然缓行。相顾之下,心中犹如江海翻滚,虽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讲不出半句体己话来,只好在泪眼婆娑中道一声各自珍重,就此别过——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别,会不会就是永别?

看着妻子策马远去,已是踪迹全无,木晃这才返身杀将回来。

第1章 男儿生在天地间

汴州城东二百里,有一村庄,名曰黑村。没有人知道这奇怪的村名究竟由何而得。

村南有河,名为黑里河,不知从何处流来,也不知流往何处。河宽约三丈,河水清澈明透,水流悠缓,河中水草丰茂,多有鱼虾。夏rì里村中人常来河中潜游嬉戏、捉鱼捕虾。

村北有林,村里人称作百木乱,多是榆、槐、杨、柳、枣等树种,郁郁葱葱,参天蔽rì,不知成林于何时。那榆钱、槐花、野枣在村中农户看来皆是天赐美食,丰年时是尝鲜的口味,遇到荒年便能靠此活命,自然季季采撷。

当时之世,虽经黄巢作乱天下,流窜南北,藩镇割据,相互攻伐,诸般兵祸连年不息,但汴州一境尚属安然,并没有经过大的战乱,这也是后来朱温定都于此的缘故之一。更加这黑村地处偏僻,位置隐蔽,尤其是所属县府时任官吏较为清廉,因此村中各户rì子虽然清苦,却能自谋温饱,勉强度rì。

村中地势平坦,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江和的家便位于村子的最北头。

江和的祖父是个落第秀才,此时已过世。江和受祖父的熏陶,幼读诗书,颇识文墨,在村中算得是出身于书香门第,颇受敬重。他早年也动过要谋取一番功名的念头,奈何生逢乱世,眼看这曾经无比辉煌强盛的大唐帝国rì益**衰落,终究还是安下心来,在家中靠耕种那几亩祖上传下来的薄田度rì。

江和父亲早亡,母亲江刘氏随长兄在村中老宅同住。江和长兄名为江恕,早些年因一番孽缘遭遇,立誓终身不娶,至今独身。江和成亲后便在村北搭建三间草庐,分家立户。

江和之妻闺名唤作张娥,娘家离此十余里,样貌端庄秀丽,柳眉杏眼。村里人都说江和娶了个好媳妇,是过rì子的好手,无论是持家还是种田,样样勤快能干。这张娥自嫁与江和后,还陆续在家中饲养了些鸡、羊、猪、牛等家禽家畜,小两口rì子过的很是殷实。

只是成亲已过三年,这张娥身上总不见有喜,惹得婆婆江刘氏心急如焚,免不了整rì里夹枪带棒、冷言冷语。

张娥骨子里xìng情刚烈,但对婆婆确是心存孝敬,也深知此中厉害,自然和那江和愈加百般尽力。这一夜二人行完房事,张娥沉沉睡去,半夜里做了一个奇异至极的梦——

梦中有数十条巨龙从天而降,围着她狂啸不去,有的还张开血盆巨口,似要将她活吞一般。正当她惊得魂飞魄散之际,一匹异常神骏的白马不知从何处狂奔而出,那白马通体如雪,惟有额前一绺赤红。只见那白马仰天长嘶,竟然腾空疾行,朝着那群巨龙逐杀而去,蹄踏牙噬,一番缠斗,片刻便杀得大半,剩下的则急急逃命。那白马随后追赶,也消失不见。

第二rì醒来,张娥便私下将这奇异之梦说与江和知道。江和听罢,不予置评,只说休要大惊小怪,一梦而已。张娥却总觉蹊跷,心中疑惑不去。

自那夜后四十余rì,张娥渐觉身体不适,一开始并没在意,以为是着了凉,可渐渐发觉并非如此。时常呕吐、犯困、恶心,例事也逾期多rì不来,还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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