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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部分(第1页)

“还没有说到我不能当着她谈的地方呢,请你别打岔。我们决定把他送到连里去,真可惜……我们要是当场把他于掉,事情不也就完啦。但是我们却把他好好地送到连里去啦,过了一天,我们再一看——派他来当我们这一连的连长啦。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事情就从这儿开始啦!过了些时候,他把我叫去,问我:”狗崽子,你是在为了不可分割的、统一的俄罗斯打仗吗?你把我俘虏的时候,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我这么说,那么说,怎么说,他也不肯饶我——他一想起我曾用刀鞘砍过他,就气得全身直哆嗦!他说:”你知道我是源骑团的骑兵大尉和贵族吗?你这个坏蛋,怎么竟敢打我?“今天叫我去,明天又叫我去,看他是饶不了我啦。他命令排长额外派我去放哨和站岗,什么勤务都派我去干,没完没了,就像从桶里往外倒豌豆一样,一句话,这畜生,把我折磨得没法活啦!对另外那两个跟我一同去侦察、把他俘虏来的哥萨克也这样来折磨。弟兄们实在受不了啦,后来他们把我叫去,说:”咱们把他宰了吧,不然,他也不会叫咱们活下去的!“我想了想,决定把这一切经过都报告团长,因为良心不允许我杀人。在俘虏他的时候,是可以于掉他的,可是事过之后我的手就举不起来了……我老婆宰只鸡,我的眼睛都要眯缝起来,何况这是杀人呢……”

“他们把他打死了吗!”葛利高里又打断他的话。

“你别急,等会儿就什么都明白了。好,我找到团长,把事情的经过都报告了他,可是他哈哈笑起来,说:”济科夫,既然你也打过他,就用不着生气啦,他执行纪律是很正确的。是个很优秀、很有学问的军官。“我就这样从他那儿回来了,可是我心里想:”你把这个优秀的军官用绳子挂在自个儿的脖子上当十字架吧,我可不愿意跟他在一个连里共事啦!“我就要求把我调到别的连去,——依然毫无结果,没有调成。这时候我就想好要离开队伍。可是怎么能离开呢?我们撤到附近的后方休整一个星期,这时候鬼又迷住我啦……我想:我要是染上点儿淋病就行啦,那我就可以到军医站去检查,马上就要撤退啦,问题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解决啦。于是我就于起我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开始追起娘儿们来,仔细地观察,专找看上去有那种病的女人。可是你怎么能认得出来呢?她们的脑门上又没有写着她们是有病的,这真是伤透脑筋啦!”普罗霍尔使劲啐了一口,仔细谛听了一下——是不是妻子回来了。

葛利高里用手巴掌捂着嘴,掩藏笑脸,——眨着笑得眯缝到一起的眼睛。问道:“染上病了吗?”

普罗霍尔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忧郁、安详,就像一条活到年纪的老狗的目光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以为病就那么容易染上吗?你不想得病,风都能把病吹到你身上,可是等你想得病了,它却销声匿迹,哪儿也找不到,就是满街吆唤也别想吆唤出来!”

葛利高里扭开身子,无声地笑着,然后把手巴掌从脸上拿下来,断断续续不连贯地问:“看在基督的面上,你别叫人心急啦!到底染上了没有啊?”

“你,当然啦,觉得可笑得很……”普罗霍尔委屈地说。“幸灾乐祸是可耻的,我是这样看的。”

“得啦,我也并没有笑呀……后来呢?”

“后来我就追求房东的女儿。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姑娘——也许比我说的年轻点儿。满脸粉刺,那长相嘛,一句话——够瞧的啦!据邻居们说,不久以前她常常去看大夫。我想:”跟这家伙一定能染上病!“于是我就围着她转哪,转哪,简直像只小公鸡,大献殷勤,说些各种各样的肉麻话……这些话我是从哪儿学来的,连自个儿也不明白!”普罗霍尔负疚地笑了笑,甚至由于想起这段风流韵事,稍微高兴了一点。“我还答应娶她,还说些别的胡话……最后,我终于把她引诱上手,大功告成了,可是这时候她突然哭起来啦!我东劝西劝,问她:”也许你有脏病吧,这没有关系,这反而更好。“而我自个儿也很害怕:深更半夜,如果正好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跑到糠棚里来,可就糟啦。我劝她说:”别哭啦,看在基督面上!你就是有脏病——也不用担心,因为我太爱你啦,所以什么也不顾了!“而她却说:”我亲爱的普罗申卡!我一点儿病也没有。我是个贞洁的姑娘,我是害怕——这会疼得我叫出声来。“唉,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一听到她讲的这些话——立刻就一身冷汗!我想:”主耶稣啊,怎么都叫我碰上啦,怎么这么倒霉呀!……“气得我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我问她:”该死的东西,你干吗要往大夫那儿跑呀?你干吗要骗人呀?“她说:”我去大夫家,是拿擦脸的药。“我大失所望,对她说:”起来,给我滚!你这个可恶的反基督的坏蛋!我用不着你的贞洁,我也不要娶你啦!“”普罗霍尔更生气地啐了一口,不高兴地继续说:“我是前功尽弃。回到屋子里卷起行李,当天夜里就搬到另外一家去住了。后来,经弟兄们指点,我才达到了目的。不过这回我干得很干脆,我问她:”你有脏病吗?“她说:”有一点儿。“我说:”行啦,我也用不了一普特。“给了她二十卢布的克伦斯基票子,第二天我就自豪地带着自己的成就,跑到军医站去,从那儿直接回家来啦。

“你没有骑马回来吗?”

“怎么能不骑马呢?我骑着马带着全副武装回来的啊。弟兄们把马给我送到了军医站。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你给我参谋参谋:我该怎么对我的婆娘说呀?要不,最好别造孽,到你家里去过一夜算啦?”

“用不着,见你的鬼!就在家里过夜吧。说是受伤啦。有绷带吗?”

“有个救急包。”

“这就行啦,快扎起来。”

“她不会相信的,”普罗霍尔沮丧地说,但是还是站了起来,在军用袋里翻了一阵,走进内室,从那里小声说:“她要是回来了——你拿话缠住她,我马上就会弄好!”

葛利高里一面卷着烟,一面考虑着上路的计划。“我们把两匹马套在一辆爬犁上,”他下定决心。“应该趁黑走,省得叫家里人看见我带着阿克秀特卡走了。尽管早晚总会知道的……”

“我还没有给你讲完那个连长的事儿哪。”普罗霍尔一瘸一拐地从内室里走出来,坐到桌边来。“第三天我们连的弟兄们就把他干掉啦,正好是我去军医站的那天。”

“真的吗?”

“真的!打仗的时候从后面给了他一枪,事情就这样完啦。弄了半天,我白白染上了一身脏病,太可惜啦!”

“没有查到凶手?”葛利高里漫不经心地问,心思全用在即将动身的远行了。

“哪有工夫去查啊!大规模的转移开始啦,哪还顾得上这个啊。我老婆这是跑到哪儿去啦?她老不回来,我连酒也不想喝啦。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再拖一天不行吗?”

“这是为什么?”

“我想把虱子清理清理,带着它们上路没有意思。”

“你在路上清理吧。事不宜迟。红军离维申斯克只有两天的路程啦。”

“咱们一早就走?”

“不,夜里走。咱们赶到卡尔金斯克就行,到那儿过夜。”

“红军不会捉到咱们吗?”

“所以要随时准备跑才行。我啊,打算……我想带着阿克西妮亚。阿司塔霍娃一起儿走。你不反对吧?”

“这与我有什么相于?你就是带上两个阿克西妮亚也不妨……不过马拉着有点儿重啦。”

“重不了多少。”

“带着娘儿们上路可不大方便……你干吗要带着她走呀?就咱们俩走多好,岂不省事多了!”普罗霍尔叹了口气,眼瞅着别处说。“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要拖着她走。你总想当新郎……唉,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鞭子早就哭着要往你身上抽啦!”

“好啦,这与你无关,”葛利高里冷冷地说。“别把这事告诉你老婆。”

“难道我从前告诉过她吗?你也该有点儿良心呀!她把房子扔给谁呀?”

门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女主人走了进来。她那灰色的毛头巾上闪着雪花。

“下大雪啦?”普罗霍尔从柜橱里拿出杯子,这时候才问:“你拿回点儿什么东西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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