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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回 李桂姐趋炎认女 潘金莲怀妒惊儿(第2页)

一回又叫:“小玉姐,你有水盛些来,我洗这手。”

那小玉真个拿锡盆舀了水,与他洗手。吴银儿众人都看的睁睁的,不敢言语。桂姐又道:“银姐,你三个拿乐器来唱个曲儿与娘听。我先唱过了。”

月娘和李娇儿对面坐着。吴银儿见他这般说,只得取过乐器来。当下郑爱香儿弹筝,吴银儿琵琶,韩玉钏儿在旁随唱,唱了一套《八声甘州》“花遮翠楼”须臾唱毕,放下乐器。吴银儿先问月娘:“爹今日请那几位官客吃酒?”

月娘道:“你爹今日请的都是亲朋。”

桂姐道:“今日没有请那两位公公?”

月娘道:“今日没有,昨日也只薛内相一位。那姓刘的没来。”

桂姐道:“刘公公还好,那薛公公惯顽,把人掐拧的魂也没了。”

月娘道:“左右是个内官家,又没什么,随他摆弄一回子就是了。”

桂姐道:“娘且是说的好,乞他奈何的人慌。”

正说着,只见玳安儿进来取果盒,见他四个在屋里坐着,说道:“客已到了一半,七八待上坐,你每还不快收拾上去?”

月娘便问:“前边有谁来了?”

玳安道:“乔大爹、花大爹、大舅、二舅、谢爹都来了这一日了。”

桂姐问道:“今日有应二花子和祝麻子二人没有?”

玳安道:“会中十位,一个儿也不少。应二爹从辰时就来了,爹使他有勾当去了,便道就来也。”

桂姐道:“爷嚛!遭遭儿有这起攮刀子的,又不知缠到多早晚。我今日不出去,宁可在屋里唱与娘听罢。”

玳安道:“你倒且是自在性儿。”

拿出果盒去了。桂姐道:“娘还不知道,这祝麻子在酒席上,两片子嘴不住,只听见他说话,饶人那等骂着,他还不理。他和孙寡嘴两个好不涎脸。”

郑爱香儿道:“常和应二走的那祝麻子,他前日和张小二官儿到俺那里,拿着十两银子,要请俺家妹子爱月儿。俺妈说:‘他才教南人梳弄了,还不上一个月,南人还没起身,我怎么好留你?’说着他再三不肯。缠的妈急了,把门倒插了,不出来见他。那张二官儿好不有钱,骑着大白马,四五个小厮跟随,坐在俺每堂屋里只顾不去。急的祝麻了直撅儿跪在天井内,说道:‘好歹请出妈来,收了这银子。只教月姐儿一见,待一杯茶儿,俺每就去。’把俺每笑的要不的。只象告水灾的,好个涎脸的行货子!”

吴银儿道:“张小二官儿先包着董猫儿来。”

郑爱香儿道:“因把猫儿的虎口内火烧了两醮,和他丁八着好一向了,这日才散走了。”

因望着桂姐道:“昨日我在门外会见周肖儿,多上覆你,说前日同聂钺儿到你家,你不在。”

桂姐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到爹宅里来,他请了俺姐姐桂卿了。”

郑爱香儿道:“你和他没点儿相交,如何却打热?”

桂姐道:“好[入日]的刘九儿,把他当个孤老,甚么行货子,可不砢磪杀我罢了。他为了事出来,逢人至人说了来,嗔我不看他。妈说:‘你只在俺家,俺倒买些什么看看你不打紧。你和别人家打热,俺傻的不匀了。’真是硝子石望着南儿──丁口心!”

说着都一齐笑了。月娘坐在炕上听着他说,道:“你每说了这一日,我不懂,不知说的是那家话!”

按下这里不题。

却说前边各客都到齐了,西门庆冠冕着递酒。众人让乔大户为首,先与西门庆把盏。只见他三个唱的从后边出来,都头上珠冠[足叠][足亵],身边兰麝浓香。应伯爵一见,戏道:“怎的三个零布在那里来?拦住,休放他进来!”

因问:“东家,李家桂儿怎不来?”

西门庆道:“我不知道。”

初是郑爱香儿弹筝,吴银儿琵琶,韩金钏儿拨板。启朱唇,露皓齿,先唱《水仙子》“马蹄金铸就虎头牌”一套。良久,递酒毕,乔大户坐首席,其次者吴大舅、二舅、花大哥、沈姨夫、应伯爵、谢希大、孙寡嘴、祝实念、常峙节、白赉光、傅自新、贲第传,共十四人上席,八张桌儿。西门庆下席主位。说不尽歌喉宛转,舞态蹁跹,酒若流波,肴如山叠。到了那酒过数巡,歌吟三套之间,应伯爵就在席上开口说道:“东家,也不消教他每唱了,翻来掉过去,左右只是这两套狗挝门的,谁待听!你教大官儿拿三个座儿来,教他与列位递酒,倒还强似唱。”

西门庆道:“且教他孝顺众尊亲两套词儿着。你这狗才,就这等摇席破座的。”

郑爱香儿道:“应花子,你门背后放花儿──等不到晚了!”

伯爵亲自走下席来骂道:“怪小淫妇儿,什么晚不晚?你娘那毴!”

教玳安:“过来,你替他把刑法多拿了。”

一手拉着一个,都拉到席上,教他递酒。郑爱香儿道:“怪行货子,拉的人手脚儿不着地。”

伯爵道:“我实和你说,小淫妇儿,时光有限了,不久青刀马过,递了酒罢,我等不的了。”

谢希大便问:“怎么是青刀马?”

伯爵道:“寒鸦儿过了,就是青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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