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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第1页)

且说朱绛贞从花园回来,芳心乱跳,猛然想起,此举后果严重,但还有一事,暗暗道:“一不作,二不休。趁此时,我何不到地牢将锦娘也救了,岂不妙哉?”

想着路子,已到地牢,恶贼因这人是女子,不用人看守。朱小姐也是配了钥匙,开了牢门,便问锦娘有投靠之处没有。锦娘说:“我有一姑母离此不远。”

朱绛贞说:“我如今将你放了,你可认得路吗?”

锦娘道:“我外祖父时常带我往来,路是认得的。”

朱绛贞又说:“既如此,你随我来。”

两个人仍然来到大花园后门,锦娘千恩万谢,也就逃命去了。

朱小姐回来静静一想,暗地里说:“不好了!我闹得这事太大了。”又转念想:“自己服侍郭氏,她虽然嫉妒,也是水性杨花,倘若他被恶贼哄得转了主意,要讨丈夫欢喜,那时我难保不受侮辱。哎,人生百岁,终须一死,何况我爹爹冤枉已有太守搭救,心愿已完,莫若我自尽算了,省得担惊受怕。但死于何地才好呢?有了!我索性缢死在地牢,他们以为是锦娘悬梁,及至细瞧,都晓得是我,也叫他们知道是我放的锦娘,由锦娘也可以知道是我放的太守,我这样一死,也就有了名了。”

朱绛贞主意已定,来到地牢之中,将绵巾解下,拴好套儿,一伸脖颈,觉得香魂缈缈,悠悠荡荡,落在一人身上。渐渐苏醒,耳内只听人语:“似你这毛贼,也敢打闷棍,岂不令人可笑!”

这说话的人是谁?朱绛贞又如何在他身上?到底是上吊了,不知死了没有?说得还不明白。其中必有缘故,待我们慢慢探访来。

朱绛贞原是自缢来着,只因马强昼间在招贤馆将锦娘抢来,众目所视,早就引动了一个人,暗自想道:“此女子如此美貌,如花似玉,给了马强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若得到此女,一生快乐,岂不胜似神仙?”

后来此人见锦娘要刺马强,马强一怒之下,把锦娘下在地牢,他却暗暗欢喜道:“活该这是我的姻缘。如果我将她救出,好生安慰,百般照顾,她又无依靠,似玉的躯体不是让我骑吗?我何不如此如此呢?”

你道此人是谁?乃是赛方朔方貂。这个人且不问他出身行为,只他这个绰号,便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知道听谁说过“东方朔偷桃”故事,是个神贼,他便给自己起了绰号叫赛方朔。他又何以知道复姓是东方,朔是名字呢?如果知道,他必然把“东”字添上,叫“赛东方朔”。真的那样的话,念着不好听,而且拗口;莫若是赛方朔方便,管他通不通,不过是个做贼的代号罢了。这方貂因到二更半时分,不见马强出来,估计是郭氏又扒光了老公衣服,抱在一起爱抚起来,马强性起,怕早忘了锦娘一事。他便悄悄离了招贤馆,暗暗到了地牢,黑暗中正碰在吊鬼身上,暗说:“不好。”

他也顾不得辨认是锦娘不是,只见他用右手揽定,听了听喉间尚有响声,忙用左手顺着身体摸到项下,手掌碰上绛贞乳房,一阵颤动,知是女孩无疑。黑暗之中,全凭触觉,他用单手把巾帕解开,轻轻放在床上,顾不上吻他一口,摸上一把,只见他自己一低头,便把女子两胳膊搭在肩头上,然后一长身,回手把两腿一拢,往上一颠,把女子背负起来,迈开大步,往后就走,谁知他也是奔花园后门,皆因平时眼看熟了,及至来到门前,却是双扇虚掩,暗暗说道:“此门如何会自己开了呢?不要管它,且走路要紧。”

这方貂一气走了三、四里之遥,刚刚背到夹沟,不料遇见个打闷棍的,以为他背着包袱行李,冷不防就是一棍。

方貂早已留神,见棍临近,一侧身把手一扬,夺过闷棍往怀里一带,又往外一耸,只见那打闷棍的将手一撒,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爬起来就跑。因此方貂说道:“似你这毛贼,也敢打闷棍,岂不令人可笑!”

可巧朱绛贞就在此时苏醒,听见此话。

谁知那毛贼正要跑时,只见迎面来了一条大汉,拦住问道:“你是做什么来的?快讲!”

真是贼起飞智,他就连忙跪倒,道:“爷爷救命啊!后面有个打闷棍的,抢了小人的包袱去了。”

原来这位大爷正是北侠,一闻此言,便问道:“贼在哪里?”

贼说:“贼在后面。”

北侠回手抽出七宝钢刀,迎将上来。

这里方貂背着朱绛贞往前正走,迎面来了个高大汉子,口中吆喝着。

“快将包袱留下!”

方貂以为是方才那贼的伙计,便在树下将身子一蹲,往后一仰,将朱绛贞放下,就举起那贼的闷棍打来。

北侠将宝刀只一磕,棍已削去半截。方貂说:“好家伙!”

撒了那半截木棍,回手抽出朴刀,斜刺里砍来。北侠一顺手,只听“昇”的一声,朴刀分为两段。方貂“哎哓”一声,不敢恋战,回身逃命去了,北侠也不追赶。

谁知这贼在旁边看热闹儿,见北侠把那贼战跑了,他早已看见树下黑漆漆一堆,以为是个包袱,便说:“多亏爷爷搭救,幸喜贼把包袱撂在树下。”

北侠吩咐:“既如此,随我来,你就拿去。”

那贼满心欢喜,刚刚走到跟前,不防包袱活了,连北侠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那树下包袱:“你是什么人?”

只听那活人说:“奴家是遇难人,被歹人背到此处,不想遇见此人,他也是个打闷棍的。”

北侠听了,一伸手将贼人抓住,问道:“奸贼!你竟敢哄我不成?”

贼人央告说:“小人实在出于无奈。家中现有老母,求爷爷饶命。”

北侠问:“这女子从何而来?快说!”

贼人说:“小人不知,你老问她自己吧!”

北侠揪着贼人问女子道:“你因何遇难?”

朱绛贞将已往情由述说了一遍,“原是自己上吊,不知如何被那人背出。如今走投无路,求老爷搭救搭救。”

北侠听了这位姑娘的话,心中颇为难受,如何带着女子黑夜而行呢?猛然省悟道:“有了,何不如此如此。”

欧阳春回头对贼人说:“你果真家中有老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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