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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见到秦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伸出粗糙皲裂的手接过水,喝了一口,只觉这一碗微凉的水已经甜到了心坎里。
林氏放下碗,伸出手来摸了摸秦峥那有些凌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道:“好孩子,好孩子!”
秦菡凝眸,轻轻抿动唇角,仿佛悟到自己刚才对林氏的态度过于敷衍与失礼,一抹微妙的尴尬在她清雅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她捏了捏手指,独自回了厨房。
秦茵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厨房,片刻之后她手中捧了一大碗鸡汤出来。
秦茵认真地道:“二婶,这是鸡汤,你吃一碗再回去。”
她没有说什么让林氏带一碗回去的傻话。
林氏怔怔地凝视着那盛满诚意与温情的一碗鸡汤,有汤有肉,其上点缀着一层轻薄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鸡油,宛如黄金的温润色泽泛着诱人的光泽。
几粒翠绿的葱花飘浮在色泽之上,在蒸腾的热气中漂浮,雾气缓缓上升,醇厚馥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游溢。
林氏双眼看着,只觉勾人的香气直往鼻里钻,再而向下入腹中,勾得她空空如也的肠胃一阵痉挛。
喉结几下滚动,最终她别开了眼,把这一碗美味推了回去。
“二婶不吃,你们留着,青哥遭了大罪,给他好好补补。”
“锅里还有,二婶尽管吃便是。”秦茵有些脸红,她没有说的是她们中午才吃了一整只鸡,碗里的是第二只。
真是难以说出口。
到底是啥家庭啊!能一天吃两只鸡,顿顿是肉,城里的地主老财都不敢这么造。
林氏只以为这是上午令钱氏疯狂心痛的那一只。
“吃。”秦峥也跟着说话,小小的身子紧紧地依偎在林氏身边。
林氏还是摇头,摸着秦峥的头对秦茵道:“还是不吃了,不然回去不好交代的。”
秦茵一愣,眼神暗了暗,捧着碗的手悄然收回来,或许秦峥不会懂,但是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如果二婶喝了鸡汤回去,身上定会留下香味儿,以奶的敏锐定会发现,那二婶定少不了一顿打骂。
一碗鸡汤会引来很多事,不止二婶会遭殃,甚至会殃及秦芳与秦莲两姐妹。
奶打人从来都不会找理由。
想到林氏母女三人在老宅的处境,秦茵在感同身受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她也给不了任何的承诺,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对秦茵的悲欢,林氏倒是笑了笑,这些年她已经想得通透了,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
“只是吃穿差点,你奶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总归是要给一条活路的。倒是今儿你奶回去很不高兴,你们还是要小心着些。”
钱氏厌她、恶她,吴氏鄙视她,长房的小辈们对她也是轻视不尊重,但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因为她是免费的劳力啊!听话,好用,任劳任怨,可随意打骂,吃得少干得多……
还有她的两个逐渐长成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