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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2页)

西暖阁的寝房里静寂无声,守在帘子外的紫衣、澄衣退到了廊下,宣德帝走到床边,丝幔半垂,未语穿着蜜荷色的棉袄,身上盖了条薄薄的锦被,身子微侧,好似觉得有人进来,睫毛抖动了一下,星眸半睁,往里侧过去,被子翻落,露出葱黄绫的裤子,还没有睡醒。

他的目光在她停匀的肢体上流连,坐在床沿上拿起被子盖好。

过了一小会儿,她一动,被子又滑落,他再盖,她再踢落,显然已经醒了,他扳过她的肩膀,她看着他,有一丝乖戾。

他耐心地说:“盖上被子,会着凉的。”

近距离直视他脸上的温柔,未语的心灵有异样的跳跃,她憎恨,恨所有的一切,连她自己也恨在里面,自从踏进这个宫廷,她在心里郁积了许多情愁,他两天没有回来,一回来却是这般深情款款,在矛盾中,她的感情似一条河流中的冷暖气流相互冲撞着,横决了,她坐了起来,再次把被子踢掉,直跌落在床前的踏板上,她说:“我不要你管。”

他没料到她的蛮横,看着她的娇纵,在他的眼里她的顶撞也有一种调情的美丽,他笑了,当她是被宠坏的孩子,温和地说:“朕不管你,谁管你呢?”说着俯身拿起锦被,盖在她的脚上。

“我不要你关心,只是因为我没有象其他人那样讨好你,你才会觉得新奇,才会看上我,是不是?”未语咄咄逼人,她抓着锦被,仿佛什么理智也没有了。

宣德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未语很矛盾,但他以为她是明白自己的感情的,然而她竟会那样说,他站起,踱到妆台,从镜里看到未语消瘦的脸庞,他回过头来,十分忍耐地“爱妃,你应该明白朕是……”

未语打断他的话,“不要那样叫我,我讨厌,我说对了是不是?你无话可说了?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看见你。”剧烈的冲动使她脸色惨白,口不择言。

“未语”宣德帝喝了一声,未语一震,似梦醒,茫然地看着他。

宣德帝全身沸腾,青筋暴起,他握住拳,如果是第二人,他会立即下诏废黜她,可是她是自己深爱的未语,他大步走了出去,他处于忿怒中,他再不能对爱的人发泄怒火,那夜已经足够了。

宣德帝站在廊下,高青、紫衣众人紧张地看着他,都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

风吹落叶刷刷作响,未语似乎处在一种不可自拔的痛苦之中,他往回走,不管未语说了什么,他一律哄她就是了,他不能漠视自己爱的人啊。

未语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对上的却是和煦,她撼动了,迷茫地想:“他喜欢我,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错呀。”

“未语”他怕“爱妃”二字再惹来反弹,而且叫未语更顺口些,“未语,你不舒服吗?”未语的泪流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容忍我,我一无是处,甚至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过客,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样沉重的感情?

他震动,未语流着泪,他搂住她,“不要哭呵,我的未语。”她挣扎,却遭到更有力的钳制,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抽动着肩膀,于是他们在搂抱中沉默。

这一次激越的冲突后,体弱的未语再次病倒了,她发着高热,讲着呓语,五天五夜,她的话让陪伴她的宣德帝凝重深思。未语一直睡着,久到好象一直在做梦,有甜蜜的,有恐怖的,热退时,床边有紫衣和澄衣。

她惘惘地问:“我怎么了?”

紫衣用棉球沾了沾她干裂的唇,答非所问:“官家刚刚睡下。”

她看见龙凤戏水的帐顶,看见不远处的锦榻上轻轻打鼾的宣德帝,眼泪从脸颊上淌下,她软弱地闭上眼,不管什么样的梦境,她宁愿还在其中。

[正文:第九章始觉玉颜生光辉]

病愈后的未语不但没有憔悴,反而因为放弃了一些东西,变得鲜艳起来,柔和中混杂了几分骄横,使得她犹如蝶化般的美丽。

早上,天空飘着雪花,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未语惊喜地走到殿口,伸出手,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轻舞飞扬了,她从丹墀上跑下去,雪如柳絮,又似鹅毛,顷刻落满了身上,环望四周,白雪中这琼楼玉宇堆砌得洁白无暇,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东暖阁里檀香弥漫,宣德帝和睿亲王嬴天放商议开放边境互市,忽的瞥见,脸顿时放松了,又皱眉,“高青,把那件雀霓猞猁披风给娘娘。”回过头,{奇书手机电子书网}见天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殿前广场上的未语,银红色的软袄衬得她粉妆玉琢,十分的妩媚,宣德帝咳了一声“收回你的眼睛,说正事。”

天放呵呵地笑,宣德帝闪过一丝可疑的暗红,横了他一眼,天放拉住嘴角,呵呵,有人恼羞成怒,怕是要公报私仇。

“天放,朕想让你去署理东北郡的节度使。”

哦,这么快就有报应,嬴天放一挑眉。

“东北有最大的马场,粮米集散,船队、马帮规模不小,特别是商清涛。开放互市,朕的用意是不但要从各国赚钱,获得好的工艺,而且要掌握主控,把各国的物流垄断在我手,但马匹、船工还有最重要的火械一定要严厉控制,一有发现必得斩草除根,近来因为互市扩大,锦衣卫奏报都护府力有不逮,各国蠢蠢欲动,都有探子潜入,锦衣卫虽抓了一批,朕想他们是不肯死心的,田纪年不能担这个重任,你去,你再兼理东北军营,全面整肃,朕放心些。”

“皇兄给我这么大的权力,就不怕我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嬴天放开玩笑,总有几个大臣对他时时警惕,三五八节地上书,说宣德帝至今未立皇嗣,不宜给这位皇弟过多的权柄。

“你会吗?”,宣德帝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我不会。”嬴天放难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宣德帝给了他一个无聊的冷光,他叫屈:“皇兄,我是为你着想好不好!”私底下他也常常你我不分。

宣德帝却是认真,“如果朕一直没有嫡子,那就由你来继承大统。那两个一个放荡一个太过老实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嬴天放脸色严肃,心中充满感动,他自小才华出众,不知遮盖锋芒,狂傲不羁,盖过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兄,别人劝他,他自认和皇兄亲厚,坦荡无私,皇兄在众兄弟中也对他独厚,周氏当政时他几次触怒周家,周氏欲鸠杀他,皇兄出入都带着他,周氏投鼠忌器这才罢手,他辅助皇兄夺回权力,当时人人都以为宣德帝会鸟尽弓藏,但恰恰相反,皇兄给予了他更多的信任和权力。

他有些潮湿,“胡扯。”他转过身来看向广场,广场上多了几条身影,拿着扫帚花锄,不禁咦了一声。

宣德帝顺着他的目光,嘴角不由轻扬,“走,去看看贵妃在做什么?”率先走了出去,“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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