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甲胄的青年男子一马当先,他的身后跟着两队士兵。
那些士兵不同于城内的城防兵,一个个身穿黑袍铁甲,头戴手持寒光红樱长戟,乃驻扎在南风城外百里处,南门关内的戍边军。
戍边军向来固守南门关,轻易不进南风城。
此番遇见,顾江陵与裴堇城二人倒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这两日城内情况特殊,新官上任,旧势隐退,身处边城的戍边军,难免会有牵扯。
裴堇城收回目光,看向顾江陵,语气轻快,道:“景和兄,你此番回来,可是要继续戍守南门关?南疆已平,以后当不会日日投身军营,久不露面吧?战事平息,少了伤患,我也自能得了闲暇。待你时间宽裕了,咱们两个可要好好的把酒言欢才是!”
顾江陵闻言同样收回目光,看向裴堇城,扯了扯唇角,道:“知枫,尚未来得及告知于你。我已经辞去了官职,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日后自有空暇和知枫一起不醉不归。”
他语气平淡,仿佛闲话家常。听在裴堇城耳朵里,却是令他惊诧,眸光沉了沉,低声道:“怎么?圣上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顾江陵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非也!此番辞官乃我所愿。”
裴堇城缓了神色,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位至交好友。
往日里一袭玄衣的人如今却一身缟素,眉眼间意气风发的神采不似以往,哪怕是笑着那眸中的涩然也无法忽视。
思及他心结所在,心下叹了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立于街边巷口,身旁地上零乱的躺趴着三个衣衫凌乱的人。
那端坐马上的青年男子远远的便将目光转向他们,奈何夜色昏暗,看不甚清。
他身后的一个少年士兵已经一拉缰绳,催着身下骏马出队上前查看,在距离不过两丈时停下。
他面容青涩,眉眼却沉着,只是目光扫向顾江陵时,被他隐而不发的气势压的有些踌躇,却还是挺直腰杆儿,沉声喝道:“你们是甚么人?!在此做甚么?!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一连发问,面带警惕,右手已经悄悄扣住了腰间长剑,显然是将二人当作了为非作歹,谋财害命之徒。
裴堇城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揖了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是这样的。我们途经此地,见这三人似是酒醉失智,发生了口角,正在斗殴。我们怕他们三人会互相伤害,以致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酒醒之后后悔。遂小施手段,让他们睡了过去。又怕他们躺在此处发生意外,这才守在此处。”
小施手段?
少年士兵目光扫过地上或趴、或躺、或口吐鲜血、或衣衫不整的三个人的惨状,嘴角一抽。
“何以为证?”少年士兵有些质疑。
一人空口白牙,根本不足为证。
万一是他们二人寻仇、劫财,将那三人打趴下了,也未可知不是?
面对小士兵的质疑,裴堇城笑的毫不心虚且光明磊落,道:“小兄弟若不信,在下将他们三人叫醒,小兄弟询问一二?”
他言语坦荡,从他面上小士兵根本看不出首尾,遂将目光转向一旁八风不动的顾江陵。可仅仅是扫了一眼便迅速避开,只觉得心神俱震的压迫,不敢直视。
他挠了挠头,有些懊恼,可又不能不管。正待依裴堇城所言,让他叫醒三人时,却忽听得身后传来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