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十章 到金夜莺庄园去下（第1页）

一个从头到脚一身黑的高个男人走来。他头戴一顶漆黑的三角帽，身穿双排扣大衣，马靴锃亮，手提一个皮箱，深色手套在阴云之下接近黑色。他的影子在刚点起的路灯的灯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看上去像一个伪装成人的影子怪物。

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双眼恰好被帽檐的阴影遮盖。他有着优美的脸部轮廓，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同时又给人一种邪恶感与压抑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不属于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来自于一尊雕塑。

一阵六月末罕见的冷风吹来，原本靠在墙边张开嘴想打个哈欠的车夫打了个哆嗦。但他下一秒就闭上了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在看到男人的瞬间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先生，您需要马车吗？”

“谢谢。我要去金夜莺庄园。”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混杂着模糊的杂音，像是出了问题的唱片机“我有三件事要先告诉你：第一，时间很赶；第二，那是条危险的小路；第三，快下雨了。”

两枚50费尔金金币在修长的手指间翻转，金光似乎照亮了他的深色手套，也照亮了车夫的眼睛。

“金夜莺庄园？”车夫只愣了一下，就立即笑着连连点头，“对，金夜莺庄园。先生，价钱是——”

“摘下你的帽子，翻过来。”

车夫顺从地摘下帽子。像他看过的魔术表演一般，一道闪闪发光的瀑布凭空从男人的手心坠落，金币、银币填满了车夫的帽子，堆成一个饱满的小三角。明亮，耀眼，沉重。

“这是定金。”

车夫的双眼因惊喜而瞪大：“赞美您的慷慨，先生！”

“去金夜莺庄园，谢谢。”男人有些含糊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这边请，先生！”

……

马车向一条小道驶去。

金夜莺庄园是什么地方，到底在哪里——车夫对此毫不知情，这一点心中的小小疑问从来都不重要，反正他只要知道人在哪就行了——

……

——不知何时，马车离开了泥泞的、杂草丛生的小道，行驶到了一片金色麦田附近。

在阴沉的天空下，麦田明媚的金色变成了略显黯淡的暗金色，但依然十分美丽。

车夫一边打量着沿途的景色，一边哼起了小曲。

渐渐地，马车的行驶速度越来越慢，马车的车顶像是有了生命，不断向下压去，座椅上的垫子扭曲着翘起，车厢上的木片与木板像演奏中的琴键一样摆动，马鞍挤压着，缰绳不断勒紧。

车夫仍旧哼着小曲，马车缓缓驶入麦田。

麦田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带着骨头响动的嘎吱声，车夫缓慢地扭过头：“抱歉，先生。我的马恐怕暂时走不了了。请您等一下。”他的双眼瞪大，青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没有在意被缰绳和袖口勒得青紫的手。

——啪！

车夫扬起马鞭，重重地抽在马背上，在一声声清脆响亮的鞭响声中，车夫的央求逐渐变为咒骂：“走啊！就跟以前一样走啊。老伙计，你为什么不走？你难道不想要钱吗？它可以换很多东西啊，包括你喜欢的燕麦和胡萝卜……走啊，你这匹笨马！快点飞快地跑起来啊！别让纪尧——客人等久了……跑啊，你TM为什么不跑！——跑啊！亏我花了那么多钱养你！去TMD的倔马！老子白养你了……”

那匹黑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充血的双眼灰暗无神，嘴角挂着白沫，缰绳紧紧地勒进了它的脖子——它已经死了。

马车上物件的骚动猛然停止。一张张纸币，一枚枚硬币从黑衣男子的手中落下，掉入麦地。车夫手上的、黑马身上的缰绳染上锈迹，断裂、滑落、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