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二章 无法反抗终将实现的结局（第2页）

曼玉甩开保德的手，过来给保忠也添上奶茶。

点头谢过曼玉，保忠继续道，“要说嘛，桂枝当时也是火遮眼了。他当时啊一把撸下手上的几串珠子，甩给了接生婆。其实他那几串珠子没啥好货，我都见过，就四颗松石，还全是铁线。他也不等接生婆验货，讨价还价，直接一把拿过孩子，另一只手就朝孩子脖子嘴巴捂了上去。可万万不曾想啊，那孩子是有福斯原力护体的主儿啊，他涨红了脸蛋开始蹬脚，另外要命的事，他身上的那颗南瓜像是生了气的河豚那样越鼓越大。你们说说。你们见过这种事吗？换谁见了这种怪事能不吓怕。能不怕的，也只有桂枝了，他杀心上来了，眼见掐不死那孩子，就愈发用力掐着不放。就桂枝越死命的掐啊掐的，那孩子身上的南瓜就愈变愈大，一直变啊变啊，”保忠砸了口奶茶，望望屋顶，故作深沉道，“那南瓜啊，最后呲啦呲啦撑破了毡房，埋汰了毡房外边的烧水柴火堆，是真不放手啊，那桂枝挂在南瓜上都直冲云霄了，但还是死死掐着孩子不放。奈何人的力气总是有限，桂枝最终没能把握住，是从六米来高的南瓜上摔了下来。也是摔了这一跤，桂枝才有了些清醒，他看到南瓜那么大，而且还在变大，就要压死自己，于是他争命似的跑啊，往产婆逃命的方向开始跑。那南瓜是没脚的，也没去抓桂枝，但那南瓜直接开了个没前摇的AOE，拿它比我八个脑袋还大的瓜蒂，对准桂枝，一通意大利炮射出了两万四千九个小南瓜。那些个小南瓜也是未能击穿桂枝护甲，不过那两万来个小南瓜是直接砸在桂枝的背脊、脑门、脖子、嘴巴……桂枝啊，最后是被闷死的，他全身黏黏糊糊，鼻孔、嘴巴、气管、肺里全是瓜籽糊瓤。最可惜的还有桂枝那婆娘，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被大南瓜给活活压死了……”

曼玉咖啡奶茶铺外，少不经事的南怀德，听着铺子里头人们热闹谈话，瞥眼咒骂几句C语言，没有太多感概，内心也无任何波澜。是起风了，他用力抹开几根挂在刘海上的枯草，胸中认为云雉家的泥腿棒子愚不可及，相信神奇。但他也有懊恼，他皱眉懊恼自己没有确凿根据，挺身而出，反驳抨击刚刚保德保忠所言全然荒谬荒诞。所以，他只能选择冷漠对待人们所热闹议论之事宜。当然了，这种心态或是原因饥饿，或是原因在这信与不信的世界上，我们时而热情时而冷酷批判，都必需要牵挂以及立场作为情绪地基。而此时尚为白玛局外人的南怀德，地位身份还不足以是其对身边的细枝末节产生发自肺腑的关心与好奇，他才十七岁，饿的像个乞丐，他的未来就像远处天边开始密布的阴云，阴云之中有一声惊雷传来。

时过境迁，当下住在寺内豪华套房，又身为仁波切的南怀德，不能说是神功妹子高级装备已经统统拥有，但起码的，他变的稳重成熟，不再跟个窜天猴那样，以自大、排斥、抗拒的态度去面对自己并不全然了解的世界。当然了，仁波切的金色身份也在这里起着重要作用，身份责任要求着他再次听闻卡巴卡的消息时，心里关切起那些夜晚在伊万卡沙丘里游荡的亡灵游魂，他关心着那些灵魂会不会因为南瓜的腐烂而寸步难行。另外，就在他抬头放空时，他不免的，也回想起了曼玉。

隐秘的情绪叫人羞怯。谢大腿让身边强忍呵欠的小目连和多多留下信件，各自回房休息。是因为想到了曼玉在烛火中餐桌上的身形，夜空里，似乎也飘荡起她汗津津带有孜然味儿的气息，谢大腿身体悸动之余，肚子一阵抽搐，赶忙跑去了屋后茅房。

光洁的维宝马桶上，谢大腿肠道一阵放松，轻松愉悦之际，便对着手中信件做起一番仔细计算。他细想着卡巴卡的年纪，心算着鸽子是何时从伊万卡那边放飞过来，同时他也回想着当下驻守伊万卡的多多是否自己亲信。

所有信息翻涌汇总，坐在马桶上的谢大腿警觉起来。他认为今天整个白玛半岛遭到天人的’M。5NeuralNet’攻击时，既然所有人都成了木乃伊，那么根本不会再有任何人有能力置卡巴卡于濒死状态。而且，白天在PP宫与天人的会面中，谢大腿也听的明明白白，他们只会选取带走刚刚年满16岁的孩子。

“那么，究竟是何种状况使小卡巴卡又发射起了南瓜。是天人想把他带走去做研究，而南瓜知道着被带走的结局？这不妥当，小卡巴卡也不是什么怪物。莫非？莫非是他当时保护着谁。这样的话，……”

又一次肛门**，谢大腿抽抽鼻子道，“果然，炸鸡味儿的。”他半蹲起身子回头做cheak，眼看是窜稀了，心想“还好不是太稀，应该只是吃到凉风，不是晚餐不干净。”

再次安坐马桶的谢大腿**继前思考。可大便形成的抽象立体主义画面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灵。于是他半蹲起身，回头再次对大便做了确认，原来在大便上，他看见了自己白天所经历的情景。接着他皱眉回想起了白天，白天在pp宫里见到的三位赤身**行将就木的家族长老。他们的身体面孔是那么皱皱巴巴，黏黏糊糊像坨糖稀的大便。他们在那些确实害怕细菌，连面对面交流头都必须戴氧气面罩、身穿紧身衣服的天人面前，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就像站在班主任面前的小屁孩，他们忍气吞声，**辩解，寻求正义，却丝毫没有丁点尊严。一阵恶心夹带惭愧的情绪，谢大腿也激灵起自己当时站在pp宫俯瞰白玛寺时，要为白玛立上一位皇帝的决心。

历史进程从来没什么精密计算，都是身居高位者感觉可以的那种感觉。马桶上的谢大腿取了两块兔皮擦干净屁股，然后将清水舀进水箱，把各大家族长老的形象送去山下。他整整衣服回到套房里，坐定书桌前舔舔毛笔，记下两件明天要与内阁商讨的事体，一是将卡巴卡接到寺里来，二是为白玛立一位皇帝。

但笔管偃卧，谢大腿始终不能将那已然汹涌翻滚喉头的计划与决心，以言之有理、条件确凿的词句组成铿锵有力的文章。他皱眉，陷入了语塞。“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房中独自坐，浓墨笔下寻话头。”随便对纸涂涂抹抹，胸意难以抒发，谢大腿望着罗汉塌上的菩萨造像出神，又故意将眉头舒展望向窗外。窗外天空藏青色，犹如深海，星星闪烁波光。谢大腿好像跟人通电话那对着佛像自言自语道，“诶，佛祖，难道这就是感觉应该这样的那种感觉吗？”

夜空不说话。没有得到回答的谢大腿，自然而然的朝窗边走去。罗汉塌上，他双腿一横一立，打个轮王坐，左手成拳托腮，右手结了个ok安慰印。

摆放好身姿，调柔呼吸，舌抵上颗，半合双眼，调动起小周天的谢大腿倒不系念丹田，他有所寻觅，便索性置入定的关隘“意寂”于不顾。妄念丛生，果然如此入定的谢大腿眼前星移斗转，月落日升。时间罗盘打转，停住，于意念中，谢大腿看到了一番未曾经历过的景象——白玛寺内幢幡涌动，香烟缭绕，措钦大殿前胜义火坛熊熊燃烧，他看见自己正在向众人宣布着，羊大为，也就是城里十字街右手边，门口有盆，盆里全是牙齿的那位理发匠成为了白玛皇帝。

在这人头攒动的景象里，他还看到了羊大为的儿子，羊永信。小永信正在与观礼的野原家人争执着什么。谢大腿想上前仔细听看清楚，但他凑近永信的面孔，却看见白玛寺被夷为了平地。谢大腿转头四顾，原本殿宇相接、院落雅致，金顶八宝华丽的寺院，被夷平成了杂草丛生的马球场。远处一匹落单的白花马朝自己扬扬头，球场边上依然高高耸立着pp宫，宫外山下幢幡涌动，群情激昂。

谢大腿随着人们叫喊的方向抬头观望。涌泉福地殿的窗格内，他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是他爷爷拿着羊皮本子在谷仓里捣鼓蒸馏器的高大身影，而这人不是爷爷，原来是小目连，而小目连的身旁似乎站着的是一字胡子阿米尔，还有个大个子，还有……逐一辨认，谢大腿的神经被目连胸前的项链吸引，那是谢大腿自己的法神项链，上头还穿着一对恶魔铃铛，恶魔铃铛是曼玉的贴身物件。“哦，原来”，谢大腿立刻明白，这时的自己已经死了，而眼前的目连正要求着羊永信结束生命。

预知真实未来对成年人无有裨益。**为自己思绪解惑的谢大腿，这次换成降魔坐，结定印置脐下，行了个大手印法门。意念图像倍速256倒退，阳光渐渐刺眼，模糊中，他发现自己依然身处涌泉福地殿内。“怎么是今天上午的景象”，本次回档，谢大腿仍旧身处事外，他发现自己站在五色天人的座位旁边，另一侧立着的是三大家族长老，当然还有同样赤身**的自己。

这次，谢大腿看清了自己。他看到赤身**的自己与身旁的三位老人同样卑贱。在此场景，他也客观的阅读了到当时自己的内心。在天人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仅仅为了掩饰恐惧，目光一直注视着大殿内的巨幅绘画。讽刺的事，自己游离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勇气，没有佛祖，全是逃避。他也看见自己注视着壁画中那巨大被人称颂的皇帝，他发现自己居然幻想着有一位宏大的人物能够立刻马上出现，替换自己，保护自己。

除了对自己感到失望，谢大腿也在当时自己的眼神里发现有一丝灵光，那是自己发现了天人们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秩序，五色天人以位列当中的老者为尊，他偶尔抬手发号施令，氧气面罩内，他皮肤黄色油润，不留胡髭，虎鼻凤眼，梳着油头，是与羊大为同一人种，抛去目光傲慢这点要素，两人有着七八分的相像。

至此，安静无声阳光刺眼却又阴冷的宫殿内，旁观者谢大腿，似乎理解了自己，也原谅了自己。他理解自己在身处如此窘境时，要为白玛立上一位皇帝的决定是出于懦弱、逃避。他也原谅自己的懦弱和逃避，他知道自己不够英雄好汉，自己身体这个系统已经写入太多迂腐的仁慈与太多恻隐，以至于没有内存运行杀戮、带领白玛走出任人宰割局面的APP。

终于与自己和解的谢大腿又将注意力放在三位长老身上。在他们身上，谢大腿再次看到了隐藏在白玛的混乱。南边的野原家族自从消灭了云雉一族后，烧杀劫掠之势更盛，他们已在草原联合闲散成为了联盟部落。东边的神悦家族虽说也信菩萨，但他们偏安一隅，以贪婪蓄奴为求世世富贵。西边的布鲁家族土地贫瘠日益落寞。

“白玛将何去何从？”疑问跳进谢大腿的脑海。他把目光投向天人，从天人们微笑友好的嘴部动作中，他又一次听见宣布，他们将每四年来一次，每次都将带走这片土地上刚满十六岁的年轻人。也在这项宣布中，谢大腿感觉有人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那不是别人，正是谢大腿自己。他没有转头，因为他清晰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听见无法反抗之事，而故作无赖姿态，走去窗边尿尿。“**theworld，**thecivilization，”谢大腿笑了起来，他知道窗边的自己正同时同样的说着这句话。他也知道那个自己正幻想着自己从窗台尿下去的尿液是观音大士宝净瓶中四洋五海的天水。只是很可惜，尿一下子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