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撕破了夜的寂静,也撕碎了我的心胆。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不是老家人出了大事,谁肯在三更半夜拨打电话呢!
起床下地,拎起话筒,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飞了过来。
“妈不在啦!快点回来!”
电话是三姐在老家从邻居那里打来的。
年前,母亲由外甥女陪同,一道回老家过年,此前,母亲在城里帮我照看了大半年尚且幼小的女儿。在我这里,母亲感觉身体不适,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她执意不让,非要回家。
年后,母亲在老家镇子的县第二人民医院做了一次彻底检查,准备等西安的专家来了再动手术,因为母亲先前一直患有胆结石,只是看到年龄偏大,恐伤口难以愈合,才拖至现在。
镇上的医院新购进一台在当时先进的仪器设备,主刀大夫也是从西安大医院专门请来的医疗专家。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匆忙赶到长途汽车站。
乘坐一辆开往运城方向的依维柯往老家猛赶。
悲痛欲绝的心情在长途车上熬过了七个小时。
3次转车进村的时候已是当日下午4点多了。
途中还接听了外甥女打来的催促电话。
五间座北朝南的正房中间一间被临时搭建成灵堂。
姐弟们和娘家的亲戚正在秸草上为母亲守灵。
在灵位后面,母亲静静的躺着,面无血色,骨瘦如柴。
灵堂前的我,焚纸祭奠,放声恸哭。
手术之前,我从城里回到老家。
等待手术的排定日期,等待主刀的医疗专家。
时间的煎熬检验着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
母亲被推进了医院二楼的手术室。
姐姐、弟弟和我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
时间不长,一位大夫拉开了手术室的门,探头向外征询。
“谁是病人家属里主事的。”
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有事,急忙凑上前去。
作为家里的长子,我被唤进了手术室。
手术监视器前,一位穿白大挂的主治大夫,向我仔细述说着病情。并指着监视器对我说——“病人想吃点啥让她吃点啥!”“手术已经没必要了!”
大夫的话宣判了母亲的大限。
看见监视器里母亲体内隆起的沾在一起的肿块。
我,无语,沉默。步履艰难地走出了手术室。
我,心情沉重,接受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母亲走啦!
而我却不在身边,以至没能听到她老人家的耳语。
母亲走啦!
在痛苦的折磨中,熬过了7个月零18天。
母亲走啦!